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乍响。
“姜卿，这盆景快被你浇死了吧。”
姜陌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抖，那药便泼出来一些到了地上，姜陌不可置信地转身，便看进去而复返的刘毓的一双眼里。
姜陌心知完蛋被抓包了，脸上情不自禁地扯出一个笑来：“陛下，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刘毓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言下之意：你说呢？
姜陌这才注意到刘毓手里根本没有拿什么新奏折，分明就是刚刚他们两个看的那份奏折。
如果到这个时候姜陌还不知道刘毓什么操作，也就白混了，他禁不住出声道：“陛下早就知道了！”
刘毓这才奖励般地开口道：“不错。”
姜陌此时此刻，却反而没有方才被抓包的羞愧了，他满心满眼就是：“所以陛下刚刚说要拿奏折，也是骗臣的？”
刘毓脸上意得志满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奏折奏折，就知道奏折！不过很快他就调整过来了，脸上重新挂上了莫测高深的笑：“你觉得呢？”
啊，他的奏折。
姜陌忍不住在心里哀嚎。
奏折是没戏了，不如聊点别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看不了奏折，陛下也别看了，与是姜陌道：“陛下是怎么发现的？”
说到这个，刘毓正愁没地方给自己发挥自己的英明神武呢，于是滔滔不绝：“姜卿不是一向心细如发吗？这下也栽了？”
其实并不是姜陌不细心。
不过是姜陌并未对他设防，而他又对姜陌过于了解罢了。姜陌特别擅长侍弄那些花花草草，断没有花草在眼前长着，结果越长越萧条的可能，于是他当然就好奇了，好奇了就研究了一番，结果自然发现，整株草都散发着熟悉的清苦气息，他可不觉得这是因为跟主人呆久了沾染上的。
为什么？因为姜陌身上根本没有药味啊。
更何况……
说到这刘毓就真的要吐槽一下姜陌的不谨慎了。他和胡泽也太敷衍了吧？就端碗药进来忽悠忽悠他？生怕他不记得姜陌没有糖或者是酸梅是绝对喝不进药去的吗？方才那碗药，就是一个大写的要被倒掉的命运。
他不起疑谁起疑？
实在是很有道理，姜陌竟无言以对，表面连连夸奖陛下英明，明察秋毫，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决不能再被陛下抓住小辫子了。
不过很可惜，在刘毓高声呼唤胡泽进来要他再去煎一碗药并且自己还坐在姜陌的房间里不动弹的那一刻开始，姜陌就知道自己没可能有下次了。
哦，他刚刚是为什么不赶陛下去书房看折子啊，他为什么要拖住陛下啊？这下好了吧，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不过算了，他相信就是自己不问不留，也拦不住自己往喝药这条绝路上走，毕竟这次看起来陛下实在是胸有成竹，早有发现的。
果不其然，从那以后的每一顿药，刘毓都亲自来盯着他喝，恨不得要看他将碗底的药渣也舔的一干二净才肯作罢。
姜陌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咬咬牙，狠狠心，一口闷了呗。
毕竟陛下实在是目光灼灼，而且看得实在是太紧了，竟然连一丝一毫的空子都钻不了。
刘毓又一次收了碗，心满意足地将空荡荡的碗放回托盘，将一旁准备好的酸梅熟练地塞进姜陌的嘴里，这才真是放下了心。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因为上辈子姜陌不肯好好喝药才会酿成悲剧的，如今他好好地盯着，一顿不落的让姜陌喝药，肯定不会有事的。
而且现在姜陌的身体眼瞧着就是快要大好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之前单单薄薄的样子，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眼瞅着上辈子的生死之关就要这样顺顺利利地渡过去了。刘毓几乎要完全放下心来了。
可是上天却偏偏要与他作对一般。
姜陌的身体却突然开始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