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行远轻轻蹙了眉,世风日下,道德沦丧啊。
申行远举步欲走,却又突然顿住。
不对!那个侧颜,他见过无数次。在那高高的龙椅旁,在无数次歌舞升平,莺莺燕燕的宴会上!
那分明,分明是……郑贵妃。
申行远觉得遍体生寒。
冯融早与郑贵妃有交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过须臾,申行远又平静了下来,他此生已经决定不再牵扯到这些复杂的勾心斗角中来了,又管这些做什么呢?更何况,如今这样的状况,他又能说什么呢?若他将真相和盘托出,他可不认为会有人相信他的话。
陛下吗?虽然陛下同他一样是重生之人,但是依照陛下对他的猜疑程度,这种话,不提也罢,提了就好像自己又意图不轨,想要离间他与亲信之间的感情一般。
于是他决定忘掉今日所看到的一切,而后离开了那个酒楼。
厢房里,冯融冲郑淑微微一笑:“如何?总算是信我所言了吗?”
郑淑冷冷淡淡地瞧他一眼,而后道:“不知阁下找我,有何贵干?”
冯融一举戳穿了郑淑强装的平静:“边塞路远,气候恶劣,不知郑老先生,可还受得住?”
郑淑的眼里终于闪过了含着担忧的泪光:“陛下圣旨,我又能如何?”
冯融道:“那便再来一道圣旨,若得陛下圣心,何事办不到呢?”
郑淑轻轻笑了:“你当圣心是什么东西,如此轻而易举便可得到吗?”
冯融自信满满地笑了笑,冷静的说:“你若按我说的做,谋得陛下的圣心,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郑淑的思绪非常清晰:“既如此容易,为何偏偏找我?”
“你是最好的人选,怎么,不愿意吗?”
郑淑沉默了很久,但冯融也不着急,就静静地坐着,而后,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你得你所想,我获我所愿,实在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冯融笑了:“姑娘当真是冰雪聪明。”
郑淑垂了垂眸,而后睁开,眼里一片平静:“那你所说的方法,究竟是什么呢?”
冯融啜饮了一口茶,道:“陛下心上秋,京都佳公子,城西有姜郎。”
郑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眸子。
城西姜府,姜陌看着眼前迟迟不肯走的人,一时有些焦头烂额,他有些无奈地道:“陛下,天色不早了,呆在宫外实在是太过危险,还望陛下早日回宫。”
刘毓不满:“怎么,只留得申行远用晚膳,留不得朕吗?”
姜陌淡声道:“姜府庙小。”
刘毓接得极快:“没事,朕要求不高,给朕来碗白粥就成。”
其实刘毓本身并不想来姜府,也并没有打算在这逗留这么久的,只是……
只是他无法否认,在看到姜陌的那一刻起,他就迈不开步子,只想一直一直赖在这里。
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有这样的牛皮糖的潜质呢?
这种话说出来自己都害臊,可他偏偏说了,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左右收不回来了,刘毓便更加心安理得地赖在姜府了。
姜陌也实在是无奈,又不可能真给他端碗粥了事,还是吩咐厨房准备了一顿极为丰盛的一顿晚膳。
吃饱喝足,刘毓还是不肯走,姜陌觉得陌生又熟悉。
陌生的是,这样的刘毓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熟悉的是,这样的刘毓才是他曾经认识,并耗费了全部心力辅佐的那个刘毓。
姜陌终究是软了心思,他听见自己妥协道:“那我送陛下回宫吧。”
刘毓终于明白,自己在等的,竟然不过是姜陌带着温柔的妥协。
就想是一个幼稚的孩子,分明是自己伤了旁人,却反过来还是要别人过来哄他,为他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