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良的心猛然一沉。
黑夜里?,他握着手机没有说话。
“我前几?天?已经回?了H省,你知道吗?”电话那?头的安昕玥问。
傅斯良抿了抿唇,其实?他知道这个消息,但并没有去和安昕玥见面,也没再打?招呼。一是没有必要,他和安昕玥已经分开二十年,基本完全形同陌路,二十年对于很多?人来讲,都?是很遥远漫长的年代了;二是怕冷甜像上次李雨佳的事?情?一样误会他。
“没想到,我回?了H省,你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看来你果真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冷漠。”安昕玥讽刺地轻笑。
傅斯良皱了皱眉:“我和你有见面的必要吗?”
只有在不面对冷甜的时候,他才是那?个富有野心的傅斯良。
安昕玥笑了笑:“我带来了一个项目,需要弘毅集团加入一起做,这样才能使利益最大化。我明天?早上七点到弘毅大厦总部和你商讨这个项目,我需要你准时出席。”
“我没有时间。”傅斯良说,“另外我也不会和你合作?任何项目。”
他要去告诉冷甜,让她回?来,永远待在他身边。从前他以为远离她就是为她好,但当事?实?真的发生,他才知道她哪怕离开一秒钟他都?无法接受。
“你没有时间?”安昕玥说,“但是这个项目价值百亿,如果你参与了,弘毅就可以彻底坐稳北方商业龙头的地位,你后?半辈子也会有花不完的金钱,你要慎重考虑。”
傅斯良沉默。
其实?是否真正稳坐地位他无所谓,但如果这些新挣得的钱,可以给冷甜花的话,就可以让她的余生更有保证。
安昕玥听出了他在思考:“……你不想和我接触?没关系,我会派我的助手和你交接,就算你明天?真有事?,晚一会儿去也不迟。”
傅斯良抿唇。
确实?,现在已经很晚了,冷甜或许还没有睡着,明天?想必也起得晚,要是一大早就去叫她,也会打?扰她休息。
先去集团看看是什么?事?,然后?去接冷甜。
傅斯良做下决定。
他道:“好,明早七点,我会去弘毅赴约。”
***
第二天?。
弘毅集团总部。
一大片身穿职业套装的人站在弘毅集团大厦门口,最中央的安昕玥穿着淡红色旗袍,头发被烫成了波浪,唇线和眉毛皆被勾勒得十分犀利,一望便让人感到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场。
傅斯良走进大厦中,安昕玥走上前和他握手:“傅总,您好。”
两人就像刚刚认识一样,公事?公办地对话。
傅斯良点了点头,将她带进了会议室。
进入会议室后?,安昕玥看了看左右的人:“所有人都?离开,我要和傅总单独谈谈。”
“不必了。”傅斯良说,“你有什么?话,可以当着众人的面说。”
安昕玥扬眉:“你确定……接下来的事?要让所有人听见?”
傅斯良皱眉:“你要说什么??”
安昕玥笑了笑。
她不愧是女强人,并没有任何顾忌,张口就道:“我是来向你提出复婚的。”
此话一出,会议室里?安静了两秒钟。
紧接着,所有人都?自觉出去了。
傅斯良皱了皱眉:“不可能,我不会答应这个条件。”
安昕玥倒是很意外地扬眉:“怎么?,难道你有女人了吗?”
他抿唇没答话。
安昕玥笑了:“没想到,你从前那?么?硬心肠,为了百万利益就可以摧毁一个公司,现在近百亿的利益摆在你面前,你竟然都?不要了?”
安昕玥站起身,在傅斯良身前走了一圈,俯身问:“傅斯良,你难道是……真的有女人了吗?”
他略微沉默。
但安昕玥并不打?算轻易放手,她这次来,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
“好吧,就算你不想再和我接触,我也可以派我的助手和你做全程的合作?工作?,我们只需要在结婚书上签字,共同获得利益,复婚后?,我们甚至可以各玩各的,互不相?干。”安昕玥说。
确实?,权贵间有很多?政治夫妻,就连安昕玥和傅斯良之前的婚姻也带些这种?意思,如果傅斯良同意,无外乎回?到从前,甚至比从前更加自由,好处也更多?。
但是傅斯良依然说:“不可能。如果你今天?就是来跟我谈这件事?的,请回?。”
安昕玥有点坐不住了:“为什么??这是这个项目如果我们分开做,只能每人获得十个亿。但是弘毅拥有最顶尖的开发技术,用你们的技术加上我们的原材料,足以获利近百亿,放着这么?多?钱不要,你是傻子吗?”
傅斯良竟然笑了,他没有任何变色,依然平静地说:
“我很清醒,百亿金钱和我现在要做的事?情?比起来,一文不值。”
安昕玥坐着不走:“你听我说……”
傅斯良站起来:“我绝不可能和你复婚。”
他向外走去,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省里?这些关于复婚的传言,是你放出的?”
安昕玥一怔。
确实?是她放出的。
她深知他几?十年来的孤独,她以为凭借全城人的舆论压力就会让他同意这件事?,但没想到失败了。
傅斯良已经从安昕玥的表情?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安昕玥为了利益放出假消息,但正是这个消息,间接导致了冷甜的出走。
他冷笑:“想利用舆论让我就范?安昕玥,我这辈子也不会同意你的要求。”
随后?他走了出去。
***
第二天?早上七点。
这天?是个好天?,早晨的空气清新,一派鸟语花香,冷甜走出邢氏别墅的大门:“邢瑞哥,我出去转转。”
“好。”邢瑞在家里?和她摆手,“我在准备新公司的上市,就不陪你了。”
冷甜点点头,独自走出别墅区。
她沿着马路,来到不远处的街心广场,广场有不少人在晨练,地上有几?只在吃食的鸽子,自由地吃饱穿暖,展翅飞翔。
冷甜看了十分羡慕。
其实?她从前在傅斯良家也是这样的。
再隔两条街,就是一个寺庙。
H省虽然因大力发展旅游业而建了很多?新建筑,但这座寺庙是很老的地方,好像从近百年前就存在了。
冷甜不自觉走了进去。
踏进门的时候,她脑海中闪过傅斯良的脸。
他平静睿智深邃的眼?睛,他手腕上的佛珠。
寺庙里?十分安静,空气中充满着泥土湿润的气息,几?个僧人迈着平缓整齐的步伐从远处的道路经过,游客们三三两两地参观,却无人说话。
冷甜的心不觉沉静下来。
她其实?与这些接触很少,也不知道傅斯良手腕上为什么?要戴佛珠,但是她莫名地想到这里?来。
几?个游客走到佛像和香炉前,虔诚地把香插了进去,下跪,双手合十。
他们一个一个按顺序离开,但当跪下的那?一刻,脸上无一例外都?显现出一种?平静和虔诚,仿佛人世间的任何事?情?都?和他们无关。
冷甜不自觉走了上去。
她取了三根香,抬头看了看佛像,然后?重重地把香插进了香炉里?。
随着香尖的烟雾缓缓向上飘去,冷甜慢慢下跪。
下跪的那?一刻,她的内心异常平静。
冷甜双手合十:保佑傅斯良一世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