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张明接过她递的笔。
屋里传出工人的疑惑:“小张,你买的什么啊,怎么寄到雇主这来了?”
“求婚用的,寄到住处被我女朋友发现就没惊喜了。”张明满脸的幸福。
“求婚?不声不响的干大事啊,到时候记得请我们喝喜酒啊!”工人打趣。
“行啊,没问题!”张明嘴角咧得大大的。
“对了,女方家里彩礼要的多不多?”
“还没提。”张明笑得傻气。
小襄的细眉轻动,三个工人之间的气氛很融洽,看得出来都在为了生计好好拼搏。
张明把笔还给小襄,感谢道:“这包裹在代收点那搁着,说是丢了,我这些天忙昏了头,一直没时间处理这个事,没想到包裹还在,没有丢,谢谢你帮我送过来。”
“应该的。”小襄刚撕下单子,一只手就猛然把她拖进了屋子里面!
拖小襄的是张明,力道巨大。门在她身后关上,张明和另外两个工人将她围住。
小襄的脑子极速运转,厉鬼在这三人中间的可能性不超过百分之五。
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动机是什么?
小襄轻轻呼气吸气:“你们……”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三个工人死死瞪着她。这让她脸上的沉静裂出了一条缝隙。
一对三,横算数算都不占优势。小襄选择按兵不动。
三个工人只是围着她,没有其它言行举止。
不知过了几分钟,那三人开始一点点变黑,与此同时空气里地多了一股烟味。
那烟越来越浓……
三人的身上渐渐出现了烧焦的痕迹!
房子里弥漫着大量的浓烟,小襄被一股股的窒息感压倒,快要喘不过来气了,她捂住口鼻打开门跑了出去。
那三个工人没有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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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襄没有一股脑地冲下去,她站在楼梯口调整好自己才下楼,脚步放得很轻。
出了居民楼,阳光照在身上,小襄发现后背潮潮的,很冰。
一次次做任务,一次次抵抗恐惧,挑战自己的极限,很累,但她绝不会放弃。
陈仰在听完小襄口述的经过以后,表情有点微妙:“那三个人可能是在帮你。”
“帮我?”小襄一怔。
“当时厉鬼来了,就在门外。”陈仰点点头。
住户有好有坏,正常现象。
小襄仰头看四楼的阳台,回想三人烧焦的一幕,她捏了捏手指,脱下运动鞋还给阿缘,穿回自己的高跟鞋。
最后一个包裹被中年快递员丟出三轮车时,活着的任务者全部聚集过来了。
“201的!”凤梨叫道。
“我记得那一户之前杨沛送过,他死在了里面。”武庆替少年担心。
林书蔚的神情有些古怪。
陈仰的反应和其他人不同,他有种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了的感觉,只是二楼,不是顶楼。朝简可以少爬好几层。
“时间不多了。”阿缘善意地举了举手机。
陈仰飞快对朝简说:“你去吧。”
“那你倒是把我的手松开啊,哥哥。”朝简扯唇。
陈仰这才发现自己拉着朝简的手,拉得还很用力,他尴尬得脚趾头想要耙地。
朝简拿着包裹转身。陈仰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什么,心里一突:“等等!”
陈仰冲到林书蔚跟前:“你送202快递的时候,是不是隐瞒了什么,跟201有关?”
林书蔚不耐道:“没有。”
他又蠕动了一下嘴唇,很不好意思地瓮声瓮气道:“……有。”
“啊啦啦,我们书蔚还是这么善良。”林书蔚笑的没皮没脸,“其实也不算故意隐瞒啦,说出来跟不说出来区别不大,简短点说就是有个床头柜鬼被我们放出来了,也许大概是201的住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也是形势所迫,木得办法。”
陈仰让林书蔚说详细点,他听得太阳穴爆跳。
不知道那个被关在床头柜里的鬼是不是201的史一升,如果是他,按照时间线推算,那杨沛送快递的时候,住户就有可能是杀害史一升的凶手。
不过杨沛死了,楼里的时空又很乱,这点无从考证。
“你一定要小心点。”陈仰叮嘱朝简,时间紧迫,他不能多说。
心里这么想,陈仰又忍不住道:“进楼的时候记得看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千万别超时了。”
朝简指了指老槐树。
陈仰蹙着眉心往那边走,朝简去的是居民楼方向,两人背对着背,渐行渐远。
朝简停在入口处往后看,陈仰有感应似的回头。
那一霎那间,陈仰的脑中闪过什么画面,他没有来得及捕捉,只是对朝简挥了挥手。
“记得看时间!”
向东躺在槐树下面呵呵,这算什么,不就是虐狗吗,有种他妈虐死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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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简到达二楼的时候,楼道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杂物。
201的门是关着的。朝简抬手敲门,屋子里有人问道:“谁啊?”
朝简:“快递。”。
“好的,请你等一下!”
咔嚓一声响后,一个白净青年将门打开了,屋里的摆设干净整洁,地面很光滑,一副经常被打扫的样子。
朝简的目光略微一扫:“史一升?”
“对,我是。”青年笑的很温和。
“这里签字。”朝简拿出中性笔,指了一下单子上的一处区域。
“哦,谢谢!”史一升签好单子,接过快递之后,连忙道谢。
朝简拿着单子离开,他刚走了两步,原本想要关门的史一升看出他左腿的异常,下意识的关心道:
“你的腿还好吧?”
朝简的身形停了下来,他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过去。
“你……”史一升意识到说错话,连忙尴尬地叠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朝简的眉头猝然一皱,他看向史一升身后的天花板,面色变得阴沉。
史一升被眼前人的变化吓了一大跳,他稀里糊涂地扭头看天花板,上面除了吊灯以外,什么都没有。
“你别吓我啊兄弟,我……”史一升开始面露不安。
“知道这个屋子不对劲?”朝简盯着天花板。
“哦,是有点,不过还好,就是整理好的房间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被人弄乱。”史一升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快递员很神秘,竟然会知道这个房子的怪事。他是图租金便宜才住的,第一次发生怪事后他想搬家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就这么凑合着住下来了。
“你怎么会知……”史一升好奇的想要问,他话没说完就被朝简不耐烦地打断了。
“出来说。”朝简抓住史一升的衣领,猛地一用力,他想要把对方从屋子里拉出来。
没想到的是,朝简眼前一花,视觉扭曲了一下,然后就和史一升一起并排站在了屋子里面。
朝简再次抓着史一升的衣领,在他目瞪口呆的目光下将他提起来,阔步向门外跨去。
一阵视觉扭曲之后,他们又站在了屋子里面,仿佛从未离开过原地。
“兄弟,你,你是玩魔术的吧?”史一升结巴着,两条腿直打摆子,眼前的一切让他恐慌又茫然。
朝简道:“看不见天花板上的东西?”
“什么东西?”史一升不明所以,“你别吓我啊兄弟!”
朝简捞起离他最近的一把椅子,大力砸向天花板。
“砰!”碎片飞溅,吊灯被砸的粉碎。
朝简把所有桌椅一个接一个的甩飞出去。
看着屋里的狼藉,史一升的脸色铁青,他想要制止,却被朝简推飞出去。
就在史一升爬起来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站不住地跌坐回去,目露惊恐,满脸的的不可思议。
史一升看到了一个赤膊男人,他埋着头,倒着蹲坐在屋子的天花板上!
“看到了?”朝简把散掉的小揪揪扯开,气息不稳地抓了抓额发。
“他是……”史一升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杀你的东西。”朝简道。
听朝简这么一说,史一升的眼神忽然一呆,整张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就恍恍惚惚地在屋子里走了起来,最后喃喃的说道:
“到点了……到点了……”
朝简走在史一升的身后,看着他走进卧室,躺到床上,盖好被子。
卧室里一片寂静。朝简半阖着眼眸立在原地,他想起陈仰的叮嘱,拿出手机看时间,史一升突然直直坐了起来!
然后躺下,又直直起身,再躺下……整个人如同上了发条的木偶一般,一坐一躺的无限循环着。
朝简没在意,过了一会,他把手机放回口袋,差不多了,时空该重叠了。
就在这时,天花板上凭空出现一个灰色手印,紧接着就一个个陆续出现,向着史一升的位置蔓延而去。
当第一个手印出现的时候,史一升就不在动了,只是僵直的坐着,双目紧闭,如同睡着一般。
朝简眉头皱了起来。手印快要到达史一升头顶时,朝简猛地跃起,右腿对着空气暴力一踹。
“轰”
虚无的空气里传出一阵莫名又惊悚的爆响,一个赤膊男人的身形在空中显现,他倒飞着砸在前方的墙上。
诡异的是,这一砸却没发出任何声音,赤膊男忽然转头,双目无神的看了朝简一眼,然后整个身形就没入墙内,不见了。
朝简扫视卧室,没有发现赤膊男的踪迹,他上前两步观察坐着的史一升,对方还是两眼紧闭着,一动不动。
“噶!”
后面的衣柜突地一颤,柜门打开,赤膊男嘴边大张,两眼发白地从柜子里伸了出来。
朝简感觉到了背后的阴气,他转身时,赤膊男青灰的脸已经贴了上来。
腥臭味令人作呕,朝简厌恶地挥动拳头,“砰”地一声砸在赤膊男的脸上。
那一瞬间,朝简右手的皮肤破裂开来,鲜血直流,他只觉自己的拳头打在了石头上面,冰冷而坚硬。
看着自己右手不断流出的鲜红液体,朝简笑了起来,他的右拳又一次挥出,一拳一拳砸在赤膊男的脸上,就算是他的右手已经血肉模糊,出拳的速度跟力道依旧不减半分。
朝简气不喘地打了几十拳之后,坐着的史一升紧闭的双眼霎时一睁,他仰着脖子,嗓子里传出一声悠长的怪叫。
“啊……”
叫声断断续续,像水底不断爆开的气泡,怪异得让人浑身发痒。
而赤膊男的身子却像弹簧一样,猛地向后一缩,衣柜门砰地关上了。
朝简没看衣柜,他看的是史一升。
几秒后,史一升的衣领诡异爆开,他背后的衣服拱起,一个人头就这样从他的衣领后面伸了出来。
正是赤膊男的人脸!
这才是赤膊男的本体,他一直就附在史一升的体内。
赤膊男先是伸出头,然后是脖子,最后是整个身子想要爬出来,像是非常吃力的样子。
朝简的耳边又响起陈仰的叮嘱,他用没受伤的手摸出手机看时间,眉头皱紧,看向赤膊男的表情变得狰狞:“慢慢吞吞。”
“我帮你。”朝简冷笑着掐住赤膊男的脖子,将他从史一升的后面给活生生地撕拽了出来。
赤膊男开始惨叫,可不管他怎么挣扎,朝简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死死箍着他的脖子。
“啊!!!”
赤膊男疯狂惨叫,朝简却抓起他的脖子往墙上砸去。
“轰”“轰”
“遮遮掩掩半天,浪费时间。”
朝简一连狂暴地砸了好几下,赤膊男的身影慢慢变得透明起来。朝简每砸一下,他就会变得更加透明。
而史一升的身影也开始变得透明,只不过他已经恢复了意识,面带感激地看着朝简。
“谢谢你了,兄弟。”史一升按着旁边的枕头,下一秒就在朝简的最后一砸之下跟着赤膊男一起消散了。
朝简走到床前翻开枕头,一个日记本暴露了出来,他拿起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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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进入倒计时,最后十秒。
锋利在台阶上张望,旁边是很关注时间的阿缘,她在报时:“十,九,八……”
老槐树下,陈仰停止走动,他咬住了食指关节。
“五,四……”
阿缘正报着,凤梨欢呼大喊:“出来了!出来了出来了!”
陈仰松开牙关,满嘴铁锈的味道,他朝着从居民楼里出来的人飞奔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