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上暖和了,可白魄的心里却更冷了,进帐篷后,他不为所察的快速打量了一眼坐着的黑袍人和最早说话的青年。
“你在那做什么?”沐子白的话音虽然平淡,可眼里透出的光芒却带着严厉。
白魄状似被吓到了般低下头去,直到上座男人不满的又加重了些语气质问,他才低低道:“给……给大将军送文书。”
低低的说话声,莫名颤抖起来的消瘦身子,让不知情的人恐怕都会生出丝怜惜。
果然,上座的沐子白收起了眼里的狠戾,强挤出丝忍耐,放缓语气道:“送文书怎么去了后头,也不让人通传?”
“文,文书掉了,我在后头拾,从后面绕来,路近。”他这次的说话顺利了些,至少不再那么结巴和抖动了。
凤鸣皱了下眉毛,望着帐中少年的作态,眼神逐渐深邃起来。身为沐子白手下的大将,他不会允许不安因素在大将军身边,他都如此不爽少年的作态了,其他的将军们就更是怒目而视了。
少年可不是这样的性子,那日比斗之事,少年张扬的摸样,还历历在目,跟现在眼前颤颤巍巍的又哪是同一个人。
白魄不可能去顾忌其他人现在的心态,他只不安的在原地踏了几步,一不小心,怀中一大捧文书已经掉了一卷下去,他左右为难的看看,在沐子白没发声前,也不敢蹲下身子捡取。
亦弦笑了,目光从帐中少年身上穿透,看向环坐在四周的将军们。
少年看着至多十五六岁的模样,穿一身鹅黄长衣,肩上披着白色的毛裘,直把他那张滚圆的脸蛋都遮掩了一半,一双明显圆于其他人的黑眼珠,正带点水意,不安的眨着。
“魄。”…….就在这样寂静的环境里,浑厚的声音突然悠悠传出,声音的主人似是带着份漫不经心。
少年刚还颤抖的身子一下子挺直了。
白魄不敢置信的呆滞了下,再也不是刚才那般故意抖落书简,这声呼唤传来,他捧满怀的文书全部散落到了地上。
直直垂下的手再也生不出一丝气力,他眼神空洞的扭过了头,在帐中所有人困惑不解的目光中,尖声喊道:“汪…….汪….汪硕???”
“魄,可真让为夫好找呢。”戴着面具的汪硕“哗”一下从位置上站起身,把黑色的衣袍抖至身后,目似剑光直直射向了还怔愣着的白魄。
两个矗立着的人,一帐傻眼了的人。
一句让为夫好找,再大定力的人也不得不傻眼,一直带着浅浅笑意的亦弦这下也是失了风度,偏长的睫毛眨了又眨,最后带着分傻态,搓了搓眼睛,暗自嘀咕了句什么。
一脚踹开地上那些碍眼的书简,白魄几步奔至黑袍人面前,顾不得对方刚才的称呼,带着喜意道:“硕?”
漆黑的目子里突然折射出了如同星光般璀璨的亮光,就如同雪夜里坠落的华光,一瞬夺魂。
面具后的人看不太清神色。汪硕似是被白魄眼中的华光刺到了下,专注的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才轻笑道:“是我。”
汪硕一句是我出口,白魄眼中的亮光却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他似乎,可能,想起了些什么,比如,他的离开,再比如,陈忠被他砍掉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