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澄见鱼幼薇这样问,只当她白痴一样孤陋寡闻,于是卖弄地说:“哼!作诗?自然是李白杜甫做的是诗,除了李杜的诗以外,别的诗根本不能叫做诗!”
这时,席上有一部分人面色已经非常不好了,虽然知道自己的诗不如李杜,但是也不容许这个小人指手划脚,碍于场合,许多人都是强忍着不发,但是无疑都憋了一口闷气,在心中给裴澄狠狠地记上一笔。
鱼幼薇看着众人的反应展颜一笑:“诸位,鱼幼薇才疏学浅,却不敢苟同裴郎君所言!我认为,
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
江山各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哗!全场哗然,有些人甚至从席上站了起来。
“好一个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说得好!”
“当真字字珠玑!”
鱼幼薇看着裴澄蜡白的脸,继续说:“所以我认为,不管是作诗、作词都应该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这样才能共同进步,繁荣诗词之文化,一家之言永远只能固步自封、一成不变!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在座的各位,每一位都是大师,只不过是所擅长的领域不同而已。”
“温大家确实是词作高手,但是温词秾艳华美、温婉含蓄,属于“花间派”的代表,而《水调歌头》豪迈放纵、气度超拔,不受羁束,属于“豪放派”的代表,这这首词根本不是温大家的风格,怎么能是温大家所作呢?”
鱼幼薇的话就好像一个石子投入水中,溅起一阵涟漪,席上的人好像再一次被震惊了。
花间派与豪放派此时还没有被提出,鱼幼薇这样一讲无疑是第一次给这些词做了分类,众人越琢磨越觉得有意思,有道理,纷纷竖起大拇指。
见众人如此,裴澄恨的牙痒痒,咬牙切齿的说:“既然你有如此才华,今日的诗你又要怎么解释?”
鱼幼薇并不回答,只是来回踱步轻轻地吟咏:
“土花能白又能红,晚节犹能爱此工。宁可抱香枝头老,不随黄叶舞秋风。”
哗,全场又是一阵哗然,这个年仅十岁的女子带给众人太多的不可思议与震撼!
裴澄暗自得意,总算让我抓住把柄了:“鱼幼薇,那你刚才为何不做出来?你可知,当着公主的面作假,就是欺君!”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之中,鱼幼薇并未见丝毫紧张,而是缓缓地说:“裴郎君难道没有听说过人各有志这句话?一来我年纪尚幼,怎能凭借一两首诗就当得起公主的侍读呢?幼薇并非出身名门贵胄,也没有跟随大师大儒学过正统的学问,这些自知之明幼薇还是有的!
二来,鱼幼薇与母亲、兄长住在来到长安,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兄长在书院读书,鲜少回家,一旦鱼幼薇也离开,谁来照顾侍奉母亲呢!当今陛下宅心仁厚、恩泽四海,我相信陛下与公主一定会体谅我的一片心意,绝不会为难我。
第三,比赛之时,我的确没有做出来。这首诗也是我即兴而作,可见此时做不出来,并不见得永远都做不出来。作诗词、文章皆是如此,要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细细研究方可!就是诗仙李白,也是饮酒之后才更加气壮山河,才华绝伦,更何况幼薇只是个年仅十岁的女子呢?”
此时从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好!说的好!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识,当真了得,怪不得刘蒙时常说有一个不逊色男子的妹妹,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回头,看见柳宗玄和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一起朝众人走来。
相对于柳宗玄的面含春风,那个人却面色铁青地盯着裴澄,目光接触的时候,裴澄立马低下头。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朝中响当当的人物,当今宰相裴休!
当宣宗还是太子的时候,正值兵荒马乱,避难在香严和尚会下做小沙弥,后到盐官会中作书记。后来,小沙弥当上皇帝,就是唐宣宗,礼聘同门师兄裴休入朝为相。
裴休对着裴澄骂道:“孽障!我们裴氏一族的面子全被你丢光了!”裴氏的面子算什么?我不过是希望你能反省过来,不要一错再错了!
裴澄有些气短,但是仗着平时裴休对他还算照顾就说:“九叔,我……”
见他辩解,裴休更加生气:“怎么?还不承认?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我可是一字不漏地全听见了!还不快向鱼小姐道歉!”
裴澄只硬着头皮不动,那眼睛睃着裴休,“这……”
鱼幼薇忙道“裴相严重了,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证明了幼薇的清白,道歉不必了!”道歉?裴氏家族这么大的势力,实在没有必要与他们为敌,争一时之气!人家这样说,也许只是为了找个台阶下而已。
裴澄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