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不如先让朱砂姑娘为大家演奏一曲,可好!”
“当然,当然,洗耳恭听!”
美人当前,岂容拒绝?宾客们从善如流,纷纷归坐于自己席上。
手如柔荑,指若削葱,十指巧弄划过琴弦,悦耳的琴声如流水一般缓缓流出,如白云轻浮于天际般轻柔舒缓,又好似阵阵微风拂面,包括鱼幼微在内,在坐的所有人都沐浴徜徉在着美妙的音乐之中。
丹唇轻启,伴随着音乐的节奏,少女燕语莺啼般的歌声如山鸣谷应一般清脆婉转:“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朱砂的声音清脆空灵,绵软中略带甜腻,随着她珠圆玉润般吐出这一曲《水调歌头》,众人的思绪仿佛随着她看见中秋之夜,皓月当空,银辉遍地,一人举杯向天而问,似痴非痴,惆怅的感觉好似鼻息可闻。
感念人生的离合无常的淡淡哀伤,对字里行间表现出词人开阔的心胸与超远的志向,为此歌带来一种旷达的作风。
对明月的向往之情,对人间的眷恋之意,以及那浪漫的色彩,潇洒的风格和行云流水一般的语言,让所有的人都为之倾倒。
曲终收指,众人依稀未回过神思。不知是沉浸在余音绕梁的琴音之中,还是为朱砂的歌喉所倾倒,或者是对这首词表达的境界心生向往。
“啪啪啪!”裴澄率先抚掌称赞:“朱砂姑娘琴艺当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这才反映过来的众人忙跟着称赞。
“自古宝剑赠英雄,红粉赠佳人。既然朱砂姑娘精于琴艺,某今日便将此琴赠于朱砂姑娘!”不容商量的口吻,显得很豪爽。
嘶!
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在平康里日日都有发生,只是这独幽琴是难得的宝物,绝非花钱就能买到的,这样大的手笔,其目的不言而喻。
裴澄见众人的反映,自然有些洋洋自得,虽然有些肉疼,但是一旦朱砂被自己收入府中为妾为婢,这独幽还不是归自己所有吗!
“恭喜裴郎君又遇佳人!”
“裴郎君豪情万丈,花魁娘子艳冠群芳,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对!”
“裴郎君好福气!”
…………
裴澄此刻正春风得意地等待美人感激涕零地温香扑怀,志得意满地接受众人的恭喜。
“裴郎君美意朱砂心领,然,朱砂风尘之人,蒲柳之姿,恐污君耳目,实不敢受此琴。”在众人嘈杂的声音中,朱砂不由得拔高了声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
这是明明白白地拒绝!
没有人过问朱砂是否会愿意接受,是因为所有人都会认为朱砂一定会高高兴兴地接受。毕竟被豪门贵族纳入府中一直以来被看做风尘之人最好的出路。
“你说什么?”裴澄的笑容僵在脸上,暴怒之色再也掩盖不住。
并没有被他语气吓到,朱砂依旧还是那句话:“朱砂自知配不上这独幽琴!”
“怎么?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不曾?”因为恼羞成怒,裴澄此刻竟顾不上一点风度修养,粗鄙的本性显露无余。
不顾众人的眼光,竟上前两步,一把抓过朱砂的胳膊:“你当你拒绝的是何人?今日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这一番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朱砂根本没有想到裴澄居然丝毫不顾及旁人的言语。
屈辱的泪水夺眶而出,雪白的脸颊因为恼怒与羞愤涨的通红,拉扯之间衣服也有些凌乱。这个模样实在是让人堪堪怜惜,可惜,裴家是长安的大家族,实在没有人敢惹他。在座的学子文人心中虽然骂他,但是面上却没有人敢出来指责。
天要亡我!就在朱砂正准备认命地闭上眼睛之时,耳边传来凛冽清脆的声音:“裴郎君且慢!”
“哦?”裴澄一愣。
见出言阻止自己的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怎么?你欲阻我?”
“久闻裴氏家族,乃三晋望族。自秦汉以来,历六朝而盛,是名门巨族”鱼幼微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足以让在座所有人都能听见。
裴澄眼光微挑,闪过鱼幼微:“算你识相!天下谁人不知,河东闻喜裴氏!”这小娘子姿色真是不错,可惜年岁太小了些。否则,收入房中……
“敢问裴郎君,与河东闻喜裴氏可是一家?”鱼幼微问这话,一副孤陋寡闻的样子。
裴澄脸上一阵讥笑:“某与裴氏自是同宗同根!这长安人人尽知!”
“素闻裴氏家族人物才华之盛、德业文章之隆,在史上堪称独无仅有,然小女子实恐有人假借裴家之名,做鸡鸣狗盗,欺男霸女之事!”
话锋一转,鱼幼微拔高声音:“裴郎君真是出自河东闻喜裴氏?非小女子不信,实是因为今日所见与传闻相差甚远也!”
这是在指责裴澄不配做裴氏的人,给裴氏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