鄠杜离长安并不算太远,平时骑马或赶车只需两三个时辰就可到达长安城。然而鱼幼薇三人并没有代步的工具,加上连日来的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身体很虚弱,赶起路来又比平时更慢了些,因此走走停停,到了下午才赶到长安。
这一路上,鱼幼薇看到许多跟他们一样的灾民,成群结队陆陆续续地朝长安的方向前进。鱼幼薇心中感叹:原来不只自己有这样的想法,看来即使要做长安的乞丐,恐怕也要竞争上岗呢!
走上官道以后,路上的行人就多了起来。通往长安的官道修的宽广平整,可以跑马跑车。来来回回的人,有的急着进城,有的急着出城,车咕噜声、马蹄声从旁边呼啸而过,扬起一阵阵的尘土。
偶尔也有人嫌弃地看着这些灾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与厌恶,恶狠狠地让灾民让路;也有人看到灾民以后流露出怜悯或悲愤的表情,扔出自己带的钱或者吃的,引得灾民一阵哄抢。但是大部分人都是形色匆匆,忙着赶路。
刘氏原本只是说自己小时候跟表姐多么要好,表姐嫁人之后就慢慢地联系的少了,后来就开始不停地说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一路上如果光闷头走路,确实无聊了些。因为同病相怜,目的地也一样,很多不认识的灾民反而攀谈起来,很快就变得熟悉。很多人在抒发着自己对地震的后怕,对流离失所的恐惧,对失去亲人的伤心,还有对朝廷这么久没有帮他们重建家园而失望。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是在说着对以后的生活的向往,对未来的打算,对新生活的憧憬。
石头是鱼幼薇隔壁村的一个汉子,具他说自己原来是个铁匠。很憨厚的一个人,就是嘴巴闲不住:“我说二宝啊,你说你进城有啥打算呐!跟哥哥说说!”
二宝不过十五六的样子,听了石头的话,挠挠头:“俺都想好了,俺要给大户人家做护院!”
石头不明白“你知道啥是护院你就要做?”
“俺知道!原来俺跟俺娘进城的时候,俺都看见了,护院可威风了,站在门口把风,一般人都不给进!”二宝说完挺了挺胸脯,一副仿佛自己就是护院的威风样子。
石头扑哧一笑:“啥护院,我当是啥,不就是给人看门的吗?”
二宝听了有些不好意思:“俺娘俺爹原来也不让俺去,说那是下人,伺候人的。可俺就是想当护院!”
“那现在你爹你娘让你去了?”刚问完,石头就想抽自己嘴巴子,二宝的爹娘在地震中没了。
见石头表情讪讪地,二宝安慰他:“没事,哥,俺都习惯了!哥你也甭往心里去。哥,你有啥打算呐?”
石头一听二宝问他,来了精神:“俺?俺都想好了,俺要开一间铁匠铺!”
“真的!哥你可真有能耐!”二宝崇拜的看着石头。
石头还没有好好享受二宝的崇拜,旁边就有人拆台:“石头你就吹吧,你浑身上下一文钱都没有,你还开铁匠铺呢你!
石头忙跟二宝解释:“哥现在时没钱,但是哥浑身是劲,哥有力气,哥可以先进铁匠铺做工,带拿了工钱,就可以自己开铺子了!”
怕二宝不信,又拍着胸脯:“哥别的不敢说,打铁绝对是一把好手。别说是长安,就是整个大唐,也找不出比哥哥手艺强的!”
刚才的戏谑的声音又传来了:“石头,你要这么说石老爹俺相信,可就你!上次你帮俺家打的菜刀,别说肉了,就是菜都切不动。为这,俺媳妇把俺一顿好说。俺媳妇说了,下回就是不要钱,都不要你打的刀!”
石头一听有些恼怒:“我说狗毛,你今儿个咋就净跟俺过不去呢!”
说完一群人都哄笑起来,他自己也傻兮兮地跟着众人笑。
这些情景让鱼幼薇心情渐渐地好起来,心中也充满了对长安的向往。
落日西斜,霞光给天边的云层晕染上红色的光芒,好像泼墨一般往外满去,一圈圈递减着红色的层次,一直满到很远的天际。
夕阳照下来,给路边矮小的花草,高大的树木,周围的行人镀上一层金黄。阳光斜斜地照在人们脸上,这些人少了几许苍白与污浊,多了很多红晕与光彩。
这样,长安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