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煦步履匆匆离开了之后便一直没回来,倒是不知他用了什么借口,直至席散叶煦也未出现,皇后竟也没有派人去催。
“想来诸位也乏了,今日便到此吧。”
婉贵妃一炷香前借口身体不舒服回了宫,皇后便一直觉得自己被婉贵妃拂了面子,不管命妇们说着什么话,她心中都憋起一团怒火。
见皇后如此,众位也不敢去触霉头,纷纷起身目送皇后远去。
多数命妇赶在宫门关闭前出了皇宫,却有一人留了下来。
尚书令夫人跟着自家女儿回了东宫,这便是皇后特准的恩典。陆阮儿自入东宫以来的半年时间,可是一直未见过父母的面,于是听到娘亲可以留下来后,陆阮儿感激涕零。
一边的母女脸上洋溢着重聚的喜悦,夏霁心不在焉坐在轿辇回了东宫,沿途皇后宫中的人低语着,夏霁听了个大概。
“叶公公可是被折腾得不轻啊——”
“不晓得是不是吃坏了什么。”
夏霁一个坐不稳,差点从上面栽下来,她捂着脸不敢抬头,就算进了东宫还是一副心虚地缩着身子的模样。
“母亲小心。”陆阮儿亲自扶着母亲下了轿辇,温柔关怀道。
一边的尹清枫下了步辇,转身淡淡看着夏霁,这一路上她一直神色古怪,见状,尹清枫皱眉:“你头痛?”
“······对,我头痛,不仅头痛我还头大。”
尹清枫面露狐疑,却见夏霁缓缓放下了手,懊悔藏在眼中不易察觉,但还是被精明的他轻易捕捉到。
不等他继续问什么,陆阮儿款步上前,仰脸看着自己,她抬眸时眼波流转,似是勾魂般引得人心底发痒:“殿下,明日来陪阮儿用午膳好吗?”
尹清枫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否决:“孤明日要去武场,你不必等我。”
陆阮儿神色微恙,怅然一闪而过,她勉强笑笑:“殿下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要过于劳累。”
尹清枫面色缓和一瞬,毕竟美人在前,他亦做不到没有半点动容:“不会。”
今日陆阮儿母亲至此,他不会留宿在她那,陆阮儿和母亲一前一后回了寝殿,说着母女间的体己话。
夏霁站在原地像是一块树桩一样,闷着头用脚勾着地上的石子,尹清枫不让她走,她也不敢动。
“说吧,你今日做了何事?”
夏霁面露惊恐,头也没敢抬:“没事,我就是觉得今天给殿下丢人了。”
呵。
尹清枫显然不信,眼底全是恐吓:“若被我查出来,你便等着吧。”
夏霁打定了主意死也不说,笑话,若是让尹清枫知道自己给他下药还下错了人,不知道会怎么打她一顿。
等你能查出来再说——
如此,夏霁也有了些底气,她挺直了脊背,眯笑着:“殿下,您要信我一片赤诚,绝不会有事欺瞒您,或者在您的背后做什么小动作。”
夏霁这一番话说了还不到十二时辰,第二日暮色四合时分,尹清枫从武场归来后便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去了长临殿。
彼时夏霁正吃着葡萄,看见尹清枫瘟神一般的表情后,险些吓个半死。
没等她行礼,尹清枫几步上前打量了夏霁一下。她的脖子上还有着前几天自己掐出来的淤痕,昨日她巧妙的用首饰和敷粉挡住了这抹痕迹,没有招致怀疑。
今日她没有刻意去挡,这抹痕迹便衬得她更加可怜。
尹清枫眼底的戾气稍退,语气却还是如冰般寒冷:“你,没有背着我做小动作?”
夏霁心一梗,吓得不敢去和尹清枫对视。她的表情太过明显,让尹清枫更加笃定。
“你怎么这么问?我当然没有。”夏霁强装镇定。
尹清枫径直绕过她,夏霁正好低着头,便看见对方一身尘土,墨色的袍衫破了个口子,似乎被人一剑挑开般。
夏霁眸中露出讶异,她给尹清枫的设定可是武力爆表啊,什么人还能挑破他的衣服?
尹清枫自顾自倒了杯茶,夏霁站在门口磨磨蹭蹭,显然没有上前送死的意思。
正当此时,绀黛如救星般叩了叩门,端来了饭菜。
长临殿内一片冰霜,绀黛先是一怔,视线牢牢追随着尹清枫墨色的身影,半晌之后才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绀黛参见殿下。”
尹清枫没有察觉到少女的羞赧,他只是侧头看了一眼,神色微微破冰:“长临殿的活,累吗?”
绀黛连忙摇头:“不累!”
“那便好,本以为你会有些怨怼。”
“为殿下效劳,乃绀黛之幸。”
绀黛眸中的爱恋太过炙热,夏霁身上爬了一层鸡皮疙瘩,见绀黛将吃食轻轻摆在桌子上,问道:“殿下要留下用膳吗?”
尹清枫点头默许。
绀黛忙叫宫人又取了一副碗筷,自告奋勇想要为尹清枫布菜,后者微微摇头,罕见的耐心:“孤有些事要和伊承徽说,你先出去。”
绀黛一怔,这时才注意到了夏霁那显然是心虚的表情。她知趣点头退下,路过夏霁身边时还看了对方一眼。
夏霁看懂了绀黛的眼神:你又干什么事了?
款步退出去后,长临殿重新归于寂静。绀黛靠着廊柱,望着天边赤色的夕阳,忽然感到了巨大的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