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段目击者证词要是放到电影里,你和凶手必有一个是蛇精病——不然这片子都不能上院线。”外宣发言表态。
后勤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白嫩嫩的小圆脸“呼”的一红:“你们都不信咯?不信拉倒!”
说完,他气哼哼地转身就走。
会议继续进行。剩下的与会人员又开始讨论各种道听途说了,邹鹭却还没从刚才小赵的话里回过神来。
一团影子,贴着地面,从墙里穿出,又朝墙里穿进……虽然这之中肯定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邹鹭总觉得——
【你也觉得这个描述有些熟悉?】
……确实。
毕竟自己刚刚才亲身感受了一番类似“在墙里穿进穿出”的体验。
【但听他说的,和咱们之前遇上的,还是有区别的吧,】“那个”说,【楼梯可不是封闭空间,上上下下有那么多人呢!】
可我们目前对“环”的全部了解,都是来自那个人单方面的说法呀,邹鹭在脑中悄悄地说,他的话,不能全当真——万一他骗我们呢?
【……有道理。】
不能全当真,但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所以邹鹭当下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想干嘛?我跟你说,这件事跟我们没关系,你可别掺和。】
大胆求证的事,怎么能叫掺和?邹鹭当下就叉腰“哼哼”一笑,原地向后转——
竺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旁边,正在翻她的剧本。
邹鹭一愣:“学长?”
这轻轻一声唤似乎把竺驰吓着了。他手里一颤,剧本“啪嗒”落地。他又赶紧蹲下/身,帮邹鹭捡起来,拍掉灰尘,还给她。
“刚刚有些事想跟你讨论,不过看你和她们聊得那么开心,就不打扰你了,”竺驰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主要是关于表哥的戏,我记得你在剧本上画过重点,所以就擅自拿来看……抱歉,别介意啊。”
“不介意不介意!”邹鹭当场退出八卦交流会,还朝外跨开一大步,与其余人划清界限,“你是想说哪一段?”
但竺驰只是笑,把剧本往她手里一塞,就转身走了。
【嘻嘻。】
邹鹭怒咬牙——这东西可恨就可恨在没有实体,不然她一天能打死ta两百次。
她又顺手翻开竺驰还给她的剧本,想看看他刚才在看的内容。
——纸页中间,夹着一朵浅黄色的小花。
浅黄色的小花,是路边常见的那种。
邹鹭伸手摸了摸,米粒大的花瓣湿润柔软,应该是新鲜摘下来的。
这是哪来的?
她愣了一下,脑子转了个1秒的弯。
——刚刚动过自己剧本的人只有竺驰?
只有竺驰。
只有竺驰!
邹鹭一愣,下一秒,嘴角轻飘飘地就往上翘。她想起自己进大学的第一天,一个人在校门口拖着箱子左顾右盼,既不认识路,也不认识人,又畏畏缩缩不敢开口,在夏天的大太阳下急得满头是汗,仿佛一滩化掉的冰淇淋。
然后有一片影子在她眼前落下。邹鹭转过头,只看到一方洁白的衬衣领口。
再往上,才是一张俊秀如玉的脸。
来人朝她一笑,把手里的遮阳伞朝她侧了侧。
“你是新生吧?”他说,“我是迎新志愿者——来,行李给我,我送你去寝室。”
他还拿起胸口挂着的志愿者牌子给她看,上面的证件照和他一模一样,都在露牙傻笑。
照片下面写了两个字——“竺驰”。
这也是邹鹭在这所学校记住的第一个名字。
然后邹鹭跟着他找到了自己的宿舍,又跟着他找到了报到的礼堂。路上竺驰并没有说太多话,大多数时候都是邹鹭在东拉西扯;他只是在她说完之后轻轻地笑,在她提问的时候认真回答。
然后,所有接待流程全部结束,他该去帮助下一位新生了。
邹鹭小声叫他“学长”,说“谢谢学长”“学长再见”,又把遮阳伞还给她。竺驰挠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我去年也是个刚进校门的菜鸟……还没人叫过我学长呢。”他笑嘻嘻地说。
然后他朝邹鹭伸出手,手上握着一支白色康乃馨。
“祝贺你成为大学生。”他说。那朵康乃馨和他的衬衣一样白得发亮。
——对,现在就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邹鹭只觉得有股热腾腾的水汽直冲脑门,心跳“呯咚呯咚”快得不行,脸上红得发烫。她仿佛又回到那个夏日,她要像烧开的水壶一样“呜呜”大叫起来了——
“咚”,排练厅的门被推开,一个人影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喘气。
是董昕。她的头发乱蓬蓬的,额头上也浮着一层汗珠,大概是一路跑来的。
“不好意思,刚刚下课被老师叫住……耽误大家时间了,”董昕理了理头发说,“就差我了吧?”
旁边马上有女生递上擦汗的纸巾,还有人用手帮她扇起风来。竺驰也朝她过去:“社长不在,你先休息一下,缓口气再说。”
但董昕没有理他,她的视线在人群中一扫:“邹鹭在吗?”
邹鹭举手:“在!”
董昕点点头:“那我们抓紧时间开始排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