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两侧,四十灰衣童子分立。
蒙焱话毕,便有一圆眼童子出列,朝着凤元九行了一礼:“老爷,请随小童来。”
凤元九微一颔首,随小童退到了广场边缘。
坐忘、静己、明心、明德、修德、守德和问道七峰成北斗阵阵势立于崇山峻岭之间,若想从问道峰顶到明心峰,只能御空而行。
这童子的微末修为显然是不足以带他御空的,凤元九负手静待童子放出载人飞舟,不成想那灰衣童子是却摇身一变化作了一只丈长的尖喙猛禽。
猛禽伏下身子低鸣了一声,声音如钢铁一般冷硬。
凤元九自惊楞中回神,踏至禽背之上,盘膝而坐,将小狐狸抱在怀里,捏了个诀稳固身形:“劳你代步。”
猛禽长鸣一声,振动丈于长的双翅,直冲云宵。
云层之上,凛冽寒风拂面,凤元九以真元护眼仰视长空俯瞰云海,直觉心胸疏阔,豪情壮志顿生。
问道峰在摇光位,明心峰在天璇位,相隔有近万里之遥,这猛禽驮着凤元九,不过振翅数次便到了明心峰峰顶。
在猛禽背上下来时,凤元九忍不住伸手摸了下猛禽脖颈上的绒毛,心中真是喜爱的很。
猛禽抖翅,又变回了圆眼小童的模样,两颊变得粉嘟嘟的,比方才更填了几分可爱。
凤元九自腰间乾坤袋里摸了一块下品灵石赏给了小童,小童笑眯眯地说:“多谢老爷赏,小童名二十七,平时就在几峰之间替老爷们代步,您若有需要只管击一下那罄便可。”
凤元九顺着小童所指看了一眼崖边的铜罄,点了下头。
小童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说:“老爷顺着这条青石路走到尽头便是明心观,观中乃诸位老爷修行之所,小童是不能入内的,便先告退了。”
早就听闻太清派常以开智灵丹点化一些温顺的低阶妖兽供低阶门人弟子代步,此时亲眼见了才明白庄伯为何说这是东青第一玄门的气派和底蕴了。
不说这开智灵丹的价值,便是这等猛禽便不是小门小派随便便能抓得到的,偶尔抓得三两只那也是赏予得意弟子代步,哪里能像太清这般,只是外六观中才刚入门的低阶弟子便有如此之多的猛禽代步。
见识了东青第一玄门的底蕴,凤元九遥望峰顶巍峨的宫观,心中争六观首座之心更盛从前。
明心观隐在一片月桂林深处,凤元九顺着青石路走过去,开得正好的桂花仿佛也耐不住其殊丽的姿容,金色的花落满了肩头。
小狐狸打了个喷嚏,抖了抖身上的花,又伸出爪子替凤元九拂掉了如水青丝间的几朵碎花瓣。
凤元九掐了个净衣咒,卷走了身上沾染的落花,在进入明心观之前通过元神契约嘱咐了小狐狸一句:“观中人多眼杂,你需得收敛些。”
小狐狸两只前爪一捂小海盗头巾,拼命点了下头。
偌大的宫观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八九岁的蓝衣小童坐在门槛上打盹儿,那随心所欲的姿势刚刚好将入观的路拦了个严实。
凤元九驻足,看了粉雕玉琢的小童一会儿,这才开口说:“常人三息,师兄呼吸一次,整整盏茶时间,师兄的呼吸频率皆是如此,分毫未变。即便在梦中也能做到静心吐纳,师兄果然天纵之资,师弟着实佩服。”
睡得香甜的小童突然笑开了怀,跳起来朝着空荡荡静悄悄的中庭嘻嘻哈哈地喊了一句:“这局不算!”
满脸痞气的少年头顶顶着星星点点的金黄桂花从庭中那株高逾三丈的月桂树上一跃而下,懒洋洋地晃着手里的色盅,白了小童一眼:“输了便耍赖,你还有没有一丁点儿身为明月观首座弟子的自觉?”
闻得这小童竟然是明心观的首座,凤元九不着痕迹地扬了下眉,悄然放出堪比筑基期修士的神识又将那小童细细打量了个通透——炼气九层圆满境,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
如此看来他要争上首一般是不会遇着这小童了。
不着痕迹地抓了一缕小童的气机暗演天机,这小童果然与他并无妨碍。
凤元九放下心来,化身安静的美男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小童跟那个痞气少年掰扯,顺便从他们的言语里收集于他有用的信息——
那痞气少年是修德观首座弟子丁灵书,应是十二修仙家族丁家血脉,那小童名为幸敏之,虽然尚且不知是什么来路,但能和丁灵书竹马成双,肯定也有些个背景。
这二位都是一脚踏入筑基期的人,差的就是一个感悟法则的机缘,苦修于目前的他们来说已经无益,终日里闲极无聊便净琢磨一些个捉弄人的心思。
外六观众弟子被他们捉弄得苦不堪言,每天都盼着这二位尽快筑基好去祸害内九院。
素日里,六观弟子是能绕着这二位走的时候绝不往他们跟前儿凑,六观广开山门之时简直喜极而泣——两个祸害终于不会一直盯着他们祸害了。
丁灵书和幸敏之果然把目光瞄到了新入门的弟子身上,明心观和修德观轮流守,好巧不巧,凤元九就中了今天的头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