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片黑暗,一片虚无,四周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三浦春睁开眼,看着自己漂浮在虚空中,四周都是一模一样的扭曲的黑与雾,她熟悉的一切全都不在,虽然这一切突如其来,她却有一种“意料之内”的感觉。
果然,她在原地等待须臾,她眼前的那片迷雾忽然消退,两个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正是一身黑衣的副神牧醇和一身白袍的陀思妥耶夫斯基。
“原来是你。”
看到曾经捅了自己一刀的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三浦春忍不住又觉得自己那早已经愈合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她看着那个面容俊逸身形清瘦的男人,有些不解:
“你为什么要杀我呢?”
“你问为什么吗?”
青年有一头深紫色的头发,带着一顶和衣服颜色一样是白色的罗宋帽,听着三浦春的这个问话忽然觉得很有趣,因此不禁反问。然而站在他身边的副神牧醇显然是没有什么耐心,他瞟了他的合伙人一眼,随后上前一步,金色的蛇瞳紧盯三浦春的眼睛,阴冷,狠厉,十足像是一条毒蛇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
“女孩,这是命线。”
牧醇开口,声音低沉而又冷酷,还似乎有一丝丝的咬牙切齿:
“你的存在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错误......”
他开始当着她的面数落起她的存在,责备她让这个世界变得混乱:
“西柳斯,或者你们更愿意称呼他正神,或者主神,当初建造的几千个世界全都好好的,至少我参与进的部分都是完美的,流水线一般的,只要你们老老实实按照我们的设定走,一切就是非常精准的轮回。你,三浦春,本就应该在十七岁的时候因意外去世,你的死将成为结束许多争端的□□,你的死将成就里世界一个新的秩序,世界规则重新洗牌,一切都将更加井井有条。”
“然而...”
牧醇瞪着三浦春,眼神越发狠厉:
“你有个好外婆,为了拯救你擅自改变了你的命线,不仅是你的,这些无意识的改变影响了我设下的规则,你的存活甚至改变了历史,就连你的伴侣也都早该灭绝的鬼。你和你的外婆,真是如出一辙的可恶。”
三浦春静静地听着牧醇的数落,神色坚定,等他告一段落后,才反问:
“您说我本该死去,我的死亡将成为一切争端的结束,但是...您太抬举我了,我从出生到现在,并没有引起过什么争端。”
“都是因为你可恶的外婆改变了这世界!”
牧醇锐利的视线更盛,然而三浦春毫不退缩:
“即使如此,也不该是你追杀我的理由,仅仅是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按照你的设定去运行,你就认为这个世界没救了,甚至想要除掉我去进行所谓的拨乱反正。恕我直言,已经被改变过的事情是绝无可能时光倒流,所以,即便你现在杀了我,世界也不会再回到你最初设想的那个样子。”
三浦春斩钉截铁的话音一落,虚空中静寂无声,就连呼吸声都几近听不见,须臾,副神阴冷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牙尖嘴利的女孩,跟你那讨人厌的外婆真的是一模一样。”
“不许你诋毁我外婆!”
三浦春觉得自己有些生气了,而在这一刻她忽然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正在快速地融合,越来越强大。牧醇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他的神情严肃了起来,忽然伸出手指着三浦春,说了一句:
“缚。”
看不见的锁链将三浦春的双手反绑住了,挣脱不开。
“放开我!”
她怒视牧醇,试图调动能力挣脱,然而副神却转身,神情八风不动,作势要走:
“放弃吧,你和你的外婆注定是输家,但在杀死你之前,我得先会会你的外婆。”
“看好她。”
冷酷的副神对陀思妥耶夫斯基轻轻点了头,伸手在虚空中一划,就出现了一个出口,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这里。
原来这是一个人为建立的虚空。
“喂!”
三浦春眼睁睁地看着牧醇消失在眼前,有些茫然,转眼看到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她张了张嘴,最终只问了一句话:
“你就是太宰先生说的那个人吗?想要毁灭世界重建的那个人?”
她话音一落,就看到青年粲然一笑,眼神都比之前要有光彩,声音也上扬了些许:
“太宰治是这么跟你说的吗?”
名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青年笑眯眯地看着她,握着手中的小刀慢慢比划,三浦春点点头,精神有些萎靡:
“他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原话更露骨,三浦春这样想到。
陀思妥耶夫斯基来了兴趣:
“他不是这么跟你说的,那他原话是怎么说的?”
三浦春随意瞟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很重要吗?世界都要毁灭了,你还在乎太宰先生的原话,要不然你自己去问他好了,毕竟我现在可是手无缚鸡之力,自顾不暇,我也不想跟你说话。”
说完,三浦春低头不做声,默默地集中体内的力量试图冲破手腕上的束缚。
俊秀的青年看着她,笑了笑,声音轻快:
“真是个不可爱的女孩。”
“可爱了又能怎样?可爱的时候还不是被你捅了一刀?”
试了好几次都不能冲破束缚,三浦春心情有些急躁,只能将自己的焦虑发泄在敌人身上。
“这可不是我要你的命,你也看到了,到底是谁要你的命。”
陀思妥耶夫斯基表示自己就如如同他手中这把小刀一样,他也只是他人手中的刀罢了。三浦春听着他的话,安静下来,神色有些低落:
“杀了我又能怎样?杀了我,杀了所有命线改变的人,世界就可以恢复如初了吗?我不相信,这就好像把已经破碎的花瓶重新粘好之后,哪怕再细心,那些破碎的痕迹依旧是存留在花瓶的表面,一直都在那里。”
“虽然很有道理,但是这句话对我说可没用。”
陀思妥耶夫斯基只是微笑,三浦春叹口气:
“我当然知道没用,我只不过是想表达我的想法罢了。”
青年听到她的话,笑了笑,忽然伸手一挥,三浦春的眼前就出现了一面镜子,上面似乎分裂成了好几块空间,那些正在战斗的熟悉的人们出现在了不同的空间里。
“外婆!”
三浦春睁大眼睛,看着镜子里手握长剑和牧醇打的难解难分的红发土地神,失声惊叫。随后视线一转,她又看到了沢田纲吉头上闪烁着橙黄色的火焰,飞身在空中对峙着早就应该消失的“溯行军”队伍,在他身后的保护范围里,田中一郎手里牢牢捧着一本书,一边闭着眼然后时不时跟沢田纲吉说什么,随后沢田纲吉改变了攻击路线继续对抗着从空中源源不断跳下来的溯行军。
“纲君!田中先生!”
三浦春有些怔忪地看着这一切,画面一转,她又看到本丸的所有刀剑们穿戴着他们的出阵服,挥着手中的刀剑对抗着那些带着面具身穿黑衣的敌人,不知为什么,那些敌人看起来非常熟知他们的攻击招式似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似曾相识。
忽然,压切长谷部的刀一下批掉了对方的面具,黑色的骷髅面具跌落在时地,所有人都看见了,面具的背后,是一张和压切长谷部一模一样的脸。
“我们的敌人...是我们自己!”
加州清光在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这一切,于是,短暂的停顿过后,是来自刀剑与刀剑之间更加激烈的相击。
“大家.......”
双手被束缚,行动被牵制,三浦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镜子里发生的一切,看着大家对抗神的攻击,有些意识模糊:
“这些混乱都是...因为我吗”
她低低地说道,陀思妥耶夫斯基点头,声线依旧是悠长的:
“或许是吧,因为你没有死去,所以引起了神的愤怒,然后你身边的所有人就被神迁怒了,神降下惩罚,而他们为了你与神对抗。”
“所以...如果我死了...这一切就会结束吗”
三浦春透过镜面看见所有人的身上都伤痕累累:溯行军源源不断,沢田纲吉的体力有些不支了;久经沙场的刀剑男士们则因为对方是熟知自己战斗路线的自己,加之中途溯行军也加入了战场,战况艰难;虽然太宰治、中原中也和武装侦探社的其他人一起支援着刀剑男士们,但也挡不住源源不断从虚空跳落的溯行军。而就在这一刻,副神牧醇手中的剑一下子刺中了红发土地神的肩甲,刹那间,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秋穗捂着肩膀体力不支跪在了地上。
“外婆!!!大家!!!”
三浦春睁着眼睛,眼泪顺着她姣好的脸庞流下:
“如果我死了,他们就不会遭遇这些了吗?”
大脑一片空白,她只能看着眼前的一切默默流泪。陀思妥耶夫斯基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口中的问题,随后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