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世文服下神医开的药,渐渐能喝下碗粥,程轻卿见此次的药是没错了,一直吊着的心终于得以放下。
回到房中,门房来人说上次来送西瓜那小厮又送了几瓶药膏来。
程轻卿叫枝雪取来给她。
枝雪取来,递给程轻卿。
程轻卿接过,只见三个白玉瓷瓶,瓶身都纹上斗大了的碧色“卿”字。
不觉心下好笑:怕人瞧不见是我的似的。又问道:“没有留什么纸条吗?”
枝雪摇摇头道:“这次没有。”说着,心下十分好奇送了两次礼物来,每一次都是小姐需要的,这人到底哪家公子。但程轻卿不和她说,她也不会随意问。
程轻卿收两瓶入柜,余下一瓶放在床头,洗漱沐浴毕,打开药瓶沾出乳白杂绿粒膏体一一涂抹至伤口。
抹毕,吹灯入寝。
程轻卿躺在床上,只觉脑袋还隐隐作痛,因昨日给孟冠城透露书中剧情,疼得她脑袋差些没劈裂开,若是再来一次,她又要担心自己的小命了。
心里虽然知道孟冠城不久后会染上瘟疫,但她不能透露,憋着真难受。
幸而如今神医请到了,孟冠城所受的病痛之苦应该会轻些。
又不知自己这一次提前找到了神医入京,病死的百姓会不会变少。
胡思乱想了一阵,迷迷糊糊入梦。
书院因疫病已闭院暂休,京中住民无事也不会出门,生怕染上那能杀人的瘟疫。
程轻卿亦是乖乖在家,每日除了喂程世文喝药,就是伴着冯氏,空出闲时花丝镶嵌的手艺也不落下。
在家待了十数天,程世文大致病愈,只是遭了几番病难,身子消瘦,还需静养。
这日,程轻卿派去打听六皇子府情况的人回来禀说,六殿下染上了疫病。
程轻卿听言,令小厮下去了,自到厨房去,捣弄了一个上午做得几盒糕点出来。
如今外面已没有小贩入市,自然没有得果品卖,家中的物什也没什么是他六皇子府稀罕的,程轻卿唯有亲手做些糕点,起码还占个礼轻情意重的寓头。
近来程世文生病无暇管程轻卿出门,程轻卿牵过马,提着个四层梨花木食盒,径自往六皇子府去。
疾驰间,远远望见皇子府大门,忽见大门内走出两人,一男一女。
再奔得近些,程轻卿瞧清是沈芷遥和神医,连忙勒马停下,待那神医提着药箱同沈芷遥上马车走后,程轻卿复勒马前行。
虽然神医提前请来了京都,但孟冠城还是得了疫病,沈芷遥还是来了王府,那神医还是到了沈芷遥那里,一切好似都不会她起什么变化。
到得府门来,程轻卿翻身下马,拴马儿在府前一株大黄柳下,顺了顺衣裳,抬步往府门去。
只见一排白玉石阶直通至前门,两扇朱红大门紧闭,左右蹲立一对威武狰狞的玉石狮子,门前侍立五六个青衣小厮。
小厮看到程轻卿行上石阶,过来行礼。
程轻卿道:“劳烦通报一声,求见六殿下。”
那小厮道:“姑娘可有请帖?”
“未曾有。”
那小厮又作礼道:“那便失礼了,殿下这几日不见客,劳姑娘白跑一趟了。”
程轻卿想大约他生病了无心会客吧。殊不知每日来六皇子府求见的人多的是,不乏她这样大胆的姑娘直言要见六殿下。故府内看门人若非与六殿下熟识之人,旁的来客通通要邀请帖。
程轻卿因着只以为他生病,便不去打扰他了,遂道:“那能劳烦小哥帮我把这食盒带给六殿下吗?”说着,要递给小厮。
那小厮不接,又行一礼道:“实是抱歉,殿下繁忙,无暇接礼。”
程轻卿闻言,只好作罢。在门外踱走了几步,抬首见紧闭的大门毫无动静,想来神医刚为孟冠城看病,需要静养,是不会出门的。
遂提着食盒,步下石阶,牵马要走。
正要翻身上马间,忽听一声叫喊:“程姑娘留步!”
程轻卿立住脚步,回头看去,只见是上次书房内侍立在孟冠城身边,送她回家的小厮。
那小厮奔过来,行礼道:“奴才林泉,见过程姑娘。”
程轻卿见他轻眉俊眼,约莫二十来岁年纪,回礼道:“林大哥有礼。”
林泉道:“府里的奴才不懂事,冲撞了姑娘,姑娘请进来,殿下正等着见您呢。”
程轻卿奇道:“他知道我来了?”
林泉道:“现下还未知,待会知道定是极欢喜的,姑娘请。”说着,在侧躬身引路。
程轻卿道了句劳烦,便跟着他踏入尽开的王府大门。
进得门来,只见入目一座雁翅影壁,花檐飞舞,上盖琉璃。转过影壁,进入甬道,甬道两边奇花异草,幽香扑鼻。行了足有一百多步,方至大厅。转着大厅,四面回廊,阑干曲折。进入穿堂,一路花竹灵石,长廊叠阁,转了好久,方入一座院子。
院子甚大,曲廊水榭,亭台雕栏,直似个大花园,绕过一片竹林,转入一处楼殿。
金屋碧檐下站立数名极美的丫鬟,林泉停下步子,“姑娘恕罪,请姑娘在此稍后,待奴才入内禀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