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阁中的大小姐难做。古代的闺阁大小姐更难做。
程轻卿长日闲居闺阁,每日只是写写字,浇浇花,看看书,至多在院子中跑跑步。
这日,程轻卿看书看得发累,趴在桌子上,长叹不止,古代的生活确实无聊,怪道书中古代小姐们常常对月长叹,可是她既不会对月作诗也不会对话吟诵,诗情画意是来不了了,只能伏案发蔫。
在旁侍墨的许燕喜问道:“小姐,你怎么了?该不是身子又不舒服吧。”
程轻卿气蔫蔫问道:“书院还有几日开学?”
许燕喜道:“约莫五日。”
程轻卿心累,五日还要给她来个约莫。那她便当还有五日开学吧,还有五日就可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这边程轻卿正向往着外面的日子,刘嬷嬷喜容满面进来请安,道:“大小姐好哇!”
程轻卿知道刘嬷嬷是打小便跟在冯氏身边的,家中的人对她都有几分敬重。立时叫许燕喜看茶,起身请刘嬷嬷坐,刘嬷嬷笑道:“老奴便不坐了。”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程轻卿道:“适才门房处收到郭家姑娘送来的信,老奴一接到便给小姐送来啰。”
程轻卿谢着接过,许燕喜送上茶水,刘嬷嬷喝口茶,便称有事辞别了。
程轻卿拿着信笺,猜想郭楚露可是约她出去玩?若是,那可真是大好。
想着,拆开书信,只见梅花底纹笺纸上写道:阿卿,后日我们一车赴宴宫中可好?
程轻卿看毕,一头雾水,赴宴?她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遂把信先搁下,弄明白了再行回复。
至晚间饭毕,父亲与母亲找她谈话,这才把这疑惑解开。
冯氏把一张朱色请帖递与她道:“阿卿,宫中有人送帖子,皇后娘娘邀六品官员及以上女眷后日入宫赴宴。”
程轻卿接过,并不马上打开看,道:“娘也去吗?”
冯氏听言,面露难色。
程轻卿见此,转而看向父亲。
程世文咳了声道:“皇后娘娘单邀未出阁的小姐。到时……你不必穿得太隆重。”
程轻卿觉得这话说得没道理,皇后娘娘的宴会不穿得郑重些,未免有些不敬,但听到邀请未出阁姑娘时,已隐隐有猜测。
面上不显,回道:“好的爹爹,届时楚露邀了我同行,家中便无须备马车了。”
程世文道:“也好,她顾着你些。”
程轻卿料想她从前没进过宫,遂向冯氏问了些宫中的规矩,冯氏细细告知,程轻卿一一记下,回房自我演习几遍方安心入睡。
这边程氏夫妇待得程轻卿走后,冯氏替程世文脱去外袍,面染愁色道:“老爷,妾听说这回是皇后娘娘为六殿下选妃,咱家阿卿不会……”
程世文坐在床边,脱下靴子,道:“咱家有甚么值得皇后娘娘可图的,阿卿更没什么值得六殿下可图的。”
冯氏知道自己的夫君说话耿直,因这点在官场上不知吃了多少亏。当下听得如此说,嗔道:“有这么说自己闺女的吗?妾瞧着阿卿处处都好,近日性子也活泼了些,越发讨人喜爱了。”
程世文笑了声,从前程轻卿与她这个继母甚是疏远,近日与她亲近了些,她便没头地夸奖起来。心中又怜惜她身为继母,为获阿卿的喜欢费了不少心力。当下揽住冯氏道:“阿卿翻过年便十六了,那么你这个主母觉着咱们阿卿该配哪户人家?”
冯氏略一思衬道:“老爷觉得许家表哥如何?许家那边传信来过几次了,意欲春试放榜后求取阿卿过门。”
程世文沉吟道:“许良人品倒还不错,与阿卿也是两情相悦,待他放榜后你去问阿卿意愿如何。”
冯氏点点头。
程世文又道:“两人虽都有意,但你在家看着她点,姑娘家的别吃了亏。”
冯氏道:“省得,阿卿也不是那等没分寸的孩子。”
转眼,便到赴宴之日。
程轻卿闷了数日,眼见今日能出门,便早早起来梳妆。
哪知叫了许燕语和许燕喜两人进来为她绾发,两人皆不会赴宴的妆容。
原来许家并非什么大富人家,不然也不至于送女儿来京都作丫鬟,因是直接送入门,两人从未学过服侍主子的礼数,更别谈描妆绾发,从前程轻卿没有赴过大宴,日常梳妆皆是自己完成。
程轻卿再次感叹,原主是有多好欺负。
哪知许燕语不以为然道:“表姐,枝雪那小蹄子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叫她来定会。”
程轻卿朝许燕语呸的一声道:“饭吃得最多的是你,礼数一点没学的也是你。去请她来,别给我嘴巴不干不净的。”
许燕语这些日子时常被程轻卿训斥,即便如此,她也只有满腹不满,一点长进也无,但到底是在程家,她不敢发作,只诺诺回着是。
没一时,枝雪进得房来,恭恭敬敬地向程轻卿行了一礼。
程轻卿见她容颜秀丽,装扮朴素,遂对她笑道:“你来的好,你会挽些什么发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