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荨看他淡然自若的模样,顿时了然。
她在心下轻笑一声,但面上不显:“外套?那你觉得穿那件好?”
说着,江荨走向另一排衣架,手从上面掠过,最后挑出一条白色的薄纱披肩。
她转过身,放到身前比划了下,问他:“这件怎么样?”
半透明的薄纱搭在身上,形成透视的感觉,虽带着朦胧感,但却让底下的风景若隐若现。
“不好。”傅以行几乎是脱口而出。
江荨不动声色地把披肩挂回原处,转向他,忍住笑:“那你给我选一件?”
傅以行环视店内一圈,最后落定在一个位置上。他抬步走了过去,返回时,手里多了一件黑色的过膝羽绒服:“就穿这件。”
但这件过膝羽绒服明显不是江荨穿的尺码,说是过膝,能把她从头到脚都包起来。
江荨有点无语:“傅总,你的品味可真令人堪忧。”
傅以行挑眉:“我没觉得。”
江荨没好气地说:“你这是要把我当粽子裹吗?”
傅以行声音平淡:“天冷,多穿点也好。”
江荨:“……”
“反正我觉得不行。”她果断拒绝了他无理的要求。
最后一番折中,她选了一件浅灰色的针织小开衫。
这一趟试衣,花费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江荨是四点多离开公司的,这下硬是拖到了六点才从商场离开。
回到车上,江荨边系安全带,嘴角不自觉地上翘:“不想让我穿那件就直说,为什么要兜这么大的弯子?我又不会笑话你。”
声音里带着抓住他小辫子的小得意。
傅以行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她:“并不是不想让你穿。”
“那是什么?”她愣了下,下意识迎上他的目光。
车厢内,光线昏暗,看不清傅以行此时的表情。
他语气淡淡:“在商店的时候,看到你穿那套裙子,我就忍不住想……”
他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格外清冷,但不知道为什么,江荨忽地心跳加速。
她直觉不妙,条件反射地往后躲——却忘了她的身后是座椅,已经无路可退。
他已向她倾身过来。
车内空间狭窄,她被他严密地覆住了。温暖的触感落到唇上,一瞬间,车内的声音都消失了。
江荨的心跳顿然失序。
安全带从她手中滑走,弹回到原来的位置,发出啪咔的一声响。
但很快重归于寂静。
思绪纷杂中,他声线喑哑:“想对你这样。”
***
十分钟后,车子开出地下停车场。
已是傍晚时分,暮色四合。夕阳的余晖渲染了云彩,暖黄色在天边蔓延。
江荨安静地坐在车里,盯着前面的道路看,微有些失神。
谁也没有提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从商场出来,傅以行打开了车内的导航。
江荨回过神,往中控台的屏幕上瞄了一眼,看到他把目的地定在了西城区的文景胡同。
这次聚会的地点,定在了文景胡同里的一家私房菜馆。
私房菜馆名叫“竹里馆”,名字改得十分诗情画意。店名取自王维的同名诗,据说老板是王维的诗迷,不仅店名,就连店内各处,也张贴满王维的诗。
“你是怎么订到座的?”江荨有点好奇。
傅以行观察着路况,言简意赅地说:“竹里馆的老板是谢嘉铭的表叔,特意给他留了座。”
江荨恍然。
难怪。
竹里馆平时不对外开放,只接受预约,可谓一座难求,据说排号已经排到了半年后。
私房菜馆藏匿在胡同里,位置偏僻,巷子窄小,也不方便开车进去。
傅以行把车停靠到路边,先把江荨放下来。
“你在这里等下,我去找位置停车。”
江荨点点头,看他把车开走,才收回视线,站在路边等他。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时间还算早,还有十多分钟才到七点。
忽然有一道明显外地口音的声音传来——
“大妹子,请问明光路怎么走?”
江荨回过头,看到一位戴着安全帽、穿着工地马甲的工人向她走来。
她怔了下:“明光路?大哥你是要去开发区那边吗?”
工人说:“对对,我第一次来这边。但下车后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这该怎么走?”
江荨一听,立刻分析出问题。
她好心提醒:“大哥,这边是西城区,你应该是坐错车了。”
工人有点着急:“那怎么办?”
“你往这边走,从这里出去,有一个公交站。你可以乘搭3号线公交……”
在五十米开外,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用手肘碰了下同伴的手臂。
“咦?可岚,快看,那不是江家那位吗?
苏可岚回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顿时一怔。
同伴又说:“跟她说话的那个,是她老公吗?怎么是这模样?”
她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没想到,江家这位的老公真是个搬砖的啊?那天在宴会上,我听别人说起,还以为她们是在说笑呢。”
“应该是真的。”苏可岚收起思绪,语气不屑。
同伴捂着嘴笑:“真没想到啊,千金小姐嫁了个工地搬砖的,可这搬砖也长相平平,就连小白脸也算不上,她这是看上他哪一点呢?”
苏可岚眼中起了讥讽之色,轻嘲一声:“也许,他们就是传说中真爱吧。”
同伴用眼神示意:“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