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欲上前问安,就听见太后在和南霜姑姑说话。
“赵嬷嬷虽说是严厉了些,但梓倾丫头是哀家属意的皇后人选,自然马虎不得。”
华梓倾乍一听这话,魂儿都快惊出天外。太后居然看上她做皇后?太后何时老眼昏花了?
“待日后,华尚仪必定会明白太后苦心。”南霜浅笑道。
“日后归日后,可眼下,她却不能明白。”太后叹道,“当年,华凌风是先帝的心腹之臣,又曾有救驾之功,她是华家的孙女,亦当有济世救国的胸怀才对。如今,秦曹两家争权夺利,互不相让,皇帝急于亲政,她才是最合适的后位人选。她若当了皇后,一不会使秦曹两家失衡,二不必担心新的外戚干政,只可惜皇帝太年轻,许多事,少不得哀家拉下脸面。”
“太后不必过于忧心,华尚仪聪慧,且识大体,她自会想通的……”
华梓倾没听南霜继续说下去,只满怀心事,轻手轻脚地转身离去。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和后位扯上关系,她听懂了太后的意思,太后不希望皇后的母家太过位高权重,可同时,皇后又不能出自于普通人家。她是华凌风的孙女,并且华家已经没有可以干政的“外戚”。她想不到,原来自己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无父无母,且没个成材的兄弟。
华梓倾刚走,南霜悄悄地回头,望了望她站过的地方,又与太后相视而笑。“该听见的,她应当都听见了。”
太后点头:“这回,皇帝的婚期该近了。”
“您只管放心,帝后大婚的采办事宜,从去年就开始筹备,如今,只需皇上敲定了后位人选,奴婢立马就叫尚衣局差人去量体裁衣。”
华梓倾一路思量,不知不觉已到了养心殿。
皇帝正低头写字,一抬眼发现研墨的换了人。他想起前日是他自己说过,养心殿的尚仪便该是他的贴身女官,现在华梓倾吃了赵嬷嬷的苦头,倒知道回来老实当差了。
今日红袖添香,比那天的气氛强许多,皇帝写了一会儿,发现华梓倾一边研墨,一边盯着他的字看。
他问:“你在看什么?”
“臣若如实答了,您可不能治臣的罪。”
皇帝听这铺垫,就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挑了下俊秀的墨眉:“说吧。”
“都说文如其人,可您这字……倒是叫人意外。”
不含蓄地说,就是字丑,配不上他这惊世风流的样貌。
皇帝自知字不好,平常没人敢说,她倒是胆子大得很。他并不气恼,这是没法子的事,他本是个现代人,从前不大用毛笔,穿越过来,偏生原主也是个疏于文墨之人,他这几年时常练一练,却到底与那些根基深厚的人比不了。
“你过来,”皇帝另取了一张纸,“写几个字让朕瞧瞧。”
华梓倾见他真的没生气,顺从地绕到桌案这边来,提笔略一思索,写了四个字:英明神武。
沈臻知道她的字迹素来是行云流水,如风写意,可皇帝是头回见。他心底暗暗夸赞,这一手好字不拘泥刻板,看着便觉磊落舒坦。
他拿起笔来,认真模仿了几遍,却总觉得画龙画虎难画骨,形虽相似,却写不出她笔下的神··韵来。
他笔没停,语气颓丧:“要想写成你这样,怕是得练上十年吧?”
“倒也不全是时间的问题,有了技巧练字更快。譬如这武字的一勾,得用巧力。”
皇帝听她分析着,一只白净清秀的手伸过来,出其不意地握住了他捏笔的右手。她低着头,专注地带动着他:“就像这样……”
他手臂一僵,顿时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