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要鲁莽。”詹纶也是撑着力气,按住他的羽弓。
“父亲!那是我的妻子......妻子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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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累极了,也痛极了。林烟被陈康滨一掌劈晕过去的时刻,还没瞧见詹瑎。
后,陈康滨死。詹瑎与众人一道入了殿,将林烟抱在怀中。支撑的信念几近于无,倒在地上的不止他的妻子,还是...他的母亲。
詹纶眼见林烟身下的血,便知耽搁不得,“去罢,顾好她。”
詹瑎这才咬牙算作将母亲交予了“父亲”与安远侯照料,抱了林烟大步朝外而去。
李明辉正在殿外。
詹瑎出来,到了殿外却似个无头苍蝇一般,喊道:“太医!太医呢!”
他实是急得昏了头,宫变之际,哪里会有什么太医留守?林烟胸口处呕出的血迹与身下的血迹,都太过吓人了,足以将他的心志击溃。
“随我来。”李明辉收了剑,这便给詹瑎引路。
如今怕是只有去瞧瞧峡靖殿那位莫干大夫,还有没有什么法子。林烟此刻的情形,能保住大人就算不错了罢......
李明辉思及林烟此前同他交代的话,不需多想,也知晓林烟是以怎样的心念去与左相相对。左相若是临朝,万千百姓会是怎样的下场?单单以左相此人心性,加之可随意将西北多镇做为交易的代价来行事,这一点,想来就可料到后事了罢。
林烟也知这一点,这才孤注一掷。
李明辉向来不信鬼神,待到了峡靖殿殿门,詹瑎抱了人进去诊治,他竟也说出了那样的话。
“长公主若是在天有灵,便佑护着小殿下与腹中的孩儿平安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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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林烟身子放在床榻之上,莫干瞧着人,默了一会子声。
果真,性子和她母亲一样倔,认定的事情都非做不可。如今这一身的血,还可如何呢?他又不是大罗神仙,能救得了一回,就能一定能有第二回?
再回头时,詹瑎便跪在自己脚下了。
“求您,求求她......救救她和孩子...求您......”
莫干暗自叹息了一声。
世间的痴儿怨女何,怎么着都让自己遇上了。不是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么,这为林烟跪的倒是坦荡。
“起来罢,我不是不救,是在想救的法子。你赶紧下去歇着罢,侧殿关押着旁的一众太医,你寻个可靠的,先将自己的伤处处理完了再过来。”
詹瑎说甚也不愿走。最后还是莫干急着喊了声,“李明辉!将你们这驸马带下去,别在这里碍着我的眼!”
之后,殿中才算清净了。
最后的那一粒药丸子,还没送来。没了药,莫干实际也就是个难为无米之炊的“巧妇人”。
一把林烟的脉,到底是和他想象的不同。
......出了这样多的血,只是胎象不稳而已?
莫干显得慌乱起来。这样的情况,莫不是她已服过了第三粒药......那他的恩师呢?这药本该在他的师父手中,无端端已经被林烟服下了。只怕是,安远侯府上也出了事。
陈康滨啊陈康滨,你还真是谁也不放过。
如此之人,合该下地狱的。这药原有四粒,脏腑之伤,都可保得一时,十分珍贵。早年予了长公主一粒药,用以防身。
师父曾言,医者医道,不在救贵救权,得势得权,而在心念。如此一心为善,到底可得善终否?
......
詹瑎再来时,后背的伤处重新处理了一遍,腐肉一一割去了,花了些时间。莫干已不在殿内,不知去了何处。
殿内是折儿,给自家主子换了干净的衣物,守在一旁。
詹瑎进门,顾不上旁的,顾不上折儿在侧,伏在林烟床头,便始小声低泣起来。最后竟是嚎啕大哭的模样,直将折儿吓得给他递了帕子。
“驸,驸马爷,殿下她无事了......只是近日应不会醒,莫干先生说了,她得好好养上一阵儿,不醒也是好事。”
詹瑎头也未抬,哑道:“我知道了。”
“那您,还哭什么?”
詹瑎未应。旁人哪里懂,哪里懂这样的恐惧与歉疚。他这辈子都没有这样怕过,怕林烟的身子不好了,怕她的性命就这样断送在左相的手中,怕她再不能与自己说话,与自己生气,与自己俏笑娇吟。
她平日里这样温和的人,是怎么勉力撑到现在的......
他不敢想。
她是以怎样的心境去同左相相峙。自己不在林烟的身侧,将她放在这样危险之地,她该有多惧怕啊......
末了,詹瑎抬了头,胡乱一摸脸上的湿泪,才回了折儿的问。
“我心疼...我来得晚了,我们烟儿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