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军的队伍近日至了西北之地。安营之处是在岑州近处不足五十里的镇子之外,早在左军驻扎在镇子之外时,内卫的精兵探子已派了十几人出去探查。詹瑎坐镇军中,同内卫荆、吕二位总领同用军中餐食,一面也等着探子回军营中来报。
詹瑎对西北军事的了解,超过军营之中的众人。大抵预料,岑州已落入了百里琢之手。这百里琢,一为陈家之人,二位私通屈子国之奸细,是以这岑州大势可见的不好。一如拱手送予屈子国了一般。
此番探查的,乃是岑州之内的近况,与岑州刺史一家的安危。
荆学林父子,许是此次攻下岑州的关键所在。詹瑎执起案上一盏浊酒,心思郁结,一口豪饮的一滴不剩。旁的都有法子可解,自己的心里最祈望的,还是他的这位朋友及其一家可以安然无恙。
用饭的时辰过后,探子陆续也都回了。
得来的消息用处大的很,据言,百里琢倒是未有将右军放进岑州,大有些黑云压城之感。荆、吕二位不解其意,詹瑎却是明了,吩咐着探子继续报来。
那探子道:“禀将军,荆刺史被囚于牢,城里张贴的告示所言,定了荆刺史的通敌之罪,而后......而后百里将军接管岑州便理所应当。”
詹瑎沉声道:“我知道了。另外可还有收获?”
“岑州之地百姓生活依旧正常,百里将军不会之晓阳城派兵之事,可内外,皆是平静的。”
荆总领一皱眉头,“这倒像是唱了一处空城计。”比起空城计,百里琢的心思怕是还要恶毒一些。这情势,不可不让人联想到,是用岑州城内的百姓作要挟之用。
内卫中另外一个首领姓吕名宇。
相较起荆总领的意思,吕宇的意思更为明显。他眉宇之间也是十分沉重,只道:“这百里啄在当年可是风头无二的人物,可惜了咱们的长公主英明一世,最后还是选错了人......”
长公主当年命百里啄出兵南方平叛,那百里啄还是一个平兵。得了长公主的恩惠与分賞如今却做出如此的事......真可叫做让人心寒至极。
经了吕宇话中无意识的提点,詹瑎也是恍然想到前事。而后默声良久,才道:“百里着,为人如何我不知晓,可...我总觉着当年长公主看人,不可能意料不到他的心性。”
吕宇却觉不然,“时过境迁,当年长公主确是厉害的人物,可这也不能说明她事事都是对的,将军您说呢?”
此话有理。
......
最后一位内卫探子回来时,带回了一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詹瑎辗转反侧担心日夜的荆学林。
他倒是毫发无伤,依旧是那般清清冷冷的模样。詹瑎见他如此,也算是放心了些。
荆学林身上没有穿着盔甲,只是一副平民样子,粗布短衫草鞋布衣。
“詹二。”荆学林随着那探子回来,见他第一面变轻唤了一声,“几月不见,詹二总算不负我的望。”
“詹大哥!”前头自己还在担忧他的安危,不料如今便见到了!大喜过望之下,詹瑎哑声唤道。
荆学林依旧木着一张脸,也不应他。不久,转身同周边各位拱了拱手,自道:“在下岑州刺史之子,右军营下荆学林,见过诸位。”
荆魏同吕宇颔首还了礼,“不必多礼。”
荆总领荆魏与荆学林乃是表亲。荆学林之后向荆魏作礼,“表舅,近来可好。”
荆魏轻叹,“我倒是还好。京都过来一路上只是担心你们一家比较多。”
话已至此,荆学林没有继续深入说自己的家事。话锋一转,同大家一块讨论起岑州之势。
他同詹瑎倒是相同的念头。觉得百里啄持人矛盾的紧,明明不是暗地里那样的人物,却不知是暗地里干了多少那样的事情。但凭借着他没有对城中百姓过多为难,良久的按兵不动......荆学林也是根本料不准他的心思。
“据我所料,百里啄并无抵抗之意。詹二...詹将军可当机立断,早些出兵。”
吕宇有疑,“倘若平静你这样的怀疑。便大意的出兵,若是失败了,该如何交代?”这代价谁都承担不起......
此言不假,詹瑎敛去了神色,沉吟许久:“诸位先下去休息罢,明日一早,我便有答案。”
......
詹瑎当日传回京都的军报,几日之后便到了贺帝手中。
詹瑎自小小聪明就多,离去的前一夜知道了林烟的身份,秉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大胆心思。
硬是在军报中夹了一封家书......
军报传到御书房中,内侍起了封蜡,打开装军报用的木盒,就进里头平平稳稳躺着两封。军报的纸张与平时的信件不同,极好分辨。
“陛下,里面可还有另一封信件呢!”内侍嗓子尖细,发现了不对便立刻上报了。
贺帝伸手,内侍赶紧将两封信都呈了上去。
瞧见信上的手书,贺帝也是勾起嘴角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