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紧张的情况下,据说会出现一系列的躯体性症状,比如恶心,心率加快,口干喉咙痛,甚至浑身抽搐,昏厥。
脑海猝不及防的回想起高考开考前期自己撞见学霸考前反应的一幕,崔磊磊听得愈发清晰的狗叫声,左手紧紧握紧成拳,唇畔紧抿,像是带着最后的倔强克制着生理反应,低声道:“你开门去!”
许聪聪闻言刹那间觉得自己脑袋上像是悬着一柄大刀,而不断传入耳畔的狗叫声像极了监斩官铿锵有力的大喊——“午时三刻已到,准备行刑!”
场面一时间都有些肃穆,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让人不寒而栗。
许聪聪随着脑补,脚步控制不住的往后撤,想要逃离这样令人窒息的场景。他都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呢!职业经理人的策划方案还有三天才能交到他手里!
但转眸间,他看见了紧绷着脸,面色却异常灰白的崔磊磊,当即眼眶一红,仿若下一秒就能够哭出来:“这……这……这事罪魁祸首是我,要不是我拦着你……”
“跟你没关系!”崔磊磊呼吸急促,开口打断了许聪聪的话语,咬着牙迈开腿,径直朝门口走去。每走一步,崔磊磊就愈发捏紧了拳头一分,脑海想着一家人相处的种种温馨画面,回想起小说最后崔家极其惨淡的描写。
崔宝诚哪怕有文凭有经验,但燕城商圈谁都不愿意得罪新上位的燕城大佬。哪怕崔宝诚愿意去干苦力,可不管到一家门店,哪一个工厂,都会有如影随形的粉丝,各种举报各种控诉。除了一个曾经受过崔家恩惠的包工头愿意收留崔宝诚,在燕城似乎都没有容人之所。
就这样的工作,崔宝诚都得蒙头盖面,甚至都得以代号出场,免得被外界知道。曾经的天之骄子活的就好像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喊杀。
而父母被送进精神病院。明明没有病的两人,在护士日复一日的嘲讽中,在周围真病人神经兮兮中,一点点的被同化了,也跟着疯了起来。夫妇两神情憔悴,佝偻乞食,比流浪犬还没有尊严。可偏偏求死不得。一旦病了,一旦病危了,却有医生来吊命。
真正的上演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崔磊磊无法通过文字想象沈谦的相貌,但是他却能通过文字的描写,牢牢记住父母哥哥的悲惨余生,甚至还抑制不住的去想象这样的场景,克制不住的感同身受,克制不住的惊悚惶然。
也正因此,他才……才听从了许聪聪的意见,先暗中寻找着,先看看没有没合情合理解决的办法。因为扪心自问,他害怕剧情这两个字。
害怕崔磊磊费尽心思,甚至卑躬屈膝讨好沈谦,最后因为“剧情”功亏一篑。
想着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惶然,崔磊磊眉眼间带着些愤恨,抬手扣在门把手上。当与木质的门把手接触的那一瞬间,崔磊磊疼的倒抽一口气,眼角余光飞快看了眼自己的掌心。
他大概因为刚才想事情时掐的太用力了,以致于掌心都留下几个牙形的印子,甚至皮肉都有些裂缝,溢出血珠来。光看着倒像是被狗啃了一口,有点触目惊心。
而门外的狗孙子像是嗅到了血腥味,叫声也愈发响亮了起来,甚至仿若狼嚎一般,震天响地。甚至狗爪刨木门的呲呲声,也愈发响亮,刺耳了。
听得不断传入耳畔的声音,崔磊磊唯恐自己情绪失控,忙不迭一旋转门把手。但也不知怎么的,或许是太过紧张了,他竟然眼眶集聚起一层薄薄的水雾,以致于他无法第一时间看清来人。
与此同时,许聪聪看着额头汗水跟黄豆一般大,还不断刷刷直冒出来的好兄弟,立马胸腔燃烧出热血,秉承着缩头一刀伸头一刀的原则,一把推开崔磊磊,自己率先蹿出门,大喊:“崔叔——”
话语戛然而止,许聪聪直勾勾的看着静寂无人,还空空荡荡的走廊,使劲瞪圆了眼睛,再瞧了瞧。
太医院是仿古搭建起来的场景,但真正核心的医疗急救设备搭建在马场附近(因为马场涵盖了各种稍微剧烈的运动,赛马,蹴鞠、打锤丸等等),而此处所在的太医院只有基础设备,譬如藿香正气水。是以提供工作人员休憩为主的。
他们此刻所在的是东厢房就是打着病房旗号的休息室,得通过正厅的连廊达到。
可长长的走廊空空荡荡,甚至连个人音都没有。
确定空无一人后,他缓缓的垂眸看着爪子扒在门上的狗孙子。
狗孙子土土的大名没人叫,可但凡商圈混的,都知道老崔在狗子身上寄托了盼孙的情谊,是把狗子当孙子养大的,因此都直接叫狗孙子。
这狗孙子是被养得膘肥体壮,还贼有文化,是上过警犬学校的那种,因此给人一种威风凛凛的感觉。但前提是,不能傻傻的吐舌头,否则的话也就是网传的二哈拆家既视感。比如此刻狗孙子前爪扒拉着木门,还昂着一双漂亮的蓝眼睛,冲着他“嗷呜”一声,别提有多萌萌哒,让人心软了。
但……但大概是做贼心虚的原因,他许聪聪此刻还是很生气的。
“你以后再敢拆门,我给你寄警犬训练守则,不给你寄火腿!”
恶狠狠威胁过后,许聪聪捂着噗通乱跳的心脏,猛得后退两步,凑崔磊磊耳畔开口:“崔叔叔没有来。真没有来!”
听得耳畔响起的提示声,崔磊磊不信邪的揉揉眼,瞪圆了眼睛横扫眼静寂的走廊。静默了半晌后,崔磊磊眉头紧蹙成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思绪飞快思忖了一会儿,他斜睨了眼还在啪啪拍打木门的狗孙子,计上心来。于是崔磊磊弯腰半蹲,视线与狗孙子的眼睛持平,仿若对待三岁幼儿一般,循循善诱的开口:“大侄子,爷爷呢?嗅一嗅,爷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