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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6、晋江文学城(1 / 2)


这场病是一股脑爆发的。

从容家回来后,容修当夜病倒。

从嗓子发病,扁桃体发炎。

那晚,容修在父母家吃了饭,回到龙庭时,兄弟们正在地下室排练。

他给兄弟们讲了讲和家人见面的事。

总之,老容意思就是,盛老爷子那么大的人物,你特么至少见见啊,我当爹的夹在中间很难做啊。

而容修则认为,只要见了,就应该真正放下了,打从心里头,不能再有牵扯了。

是不是真的放下,不得而知,反正有了念头,表达了意愿。

又讲了十年前后的事,非常客观地简单说了下经过。

兄弟们瞠目结舌。

过于震惊,一时半会不知说啥。

就是说,两个人小时候就搞到一起过,容修不知道,还处了一年?

容修上楼换衣服时,地下室里,白翼很有疑问:“这有什么关系吗,这就是缘分啊!相亲就相亲,和劲臣有什么关系?”

沈起幻打量着他:“他能像你一样不讲道德么?既然答应了相亲,脚踏两只船,心有所属,对谁都不好,做人要有道德底线.”

白翼一脸懵逼:“你说我没有道德?你有道德,半年相亲六次。女方为你哭哭啼啼,要死要活,你倒好,表面上温柔绅士,实际上郎心如铁——你倒是没心有所属,女人全是你备胎,你道德?富二代大杀器啊,你跟我讲道德?你的道德底线,蓝翔技校派出一百辆挖掘机,挖到地底下都挖不出来!”

沈起幻:“…………”

触到哪根神经了,老二又炸什么毛?

容修在三楼换了衣服,回到地下室,顺便拿了平板。

他的新作品有了雏形,给大家听了听小样。

是为下半年的演唱会准备的新歌。

相当优秀的作品。

没有歌词,只听一段,大家的脑子里就浮现出了画面。

那画面,就像用嗓音、吉他、贝斯和架子鼓,三大件和主唱精雕细琢而成。

冷硬尖利中带了丝柔情,有着金属雕塑般的立体感,有抒情的细腻感藏在其中,又富有让人共情的情感变化。

尤其是主音吉他的编排。

沈起幻恍神地盯着总谱,只道这是一首好歌。

容修又进步了。

上升了一个境界,这种进步太恐怖了。

不过,排练时,兄弟们察觉到,他的精神状态不对。

没有开口唱歌,也没有怼人,只是让大家熟悉谱子,他则坐在高脚椅上,低头修改总谱。

这不是老大的风格。

上岛录综艺前,DK在六号渡口有专场,而且今夜还有一次直播任务,明明应当更加抓紧时间彩排,这狠心的奴隶主,怎么可能允许大家这么悠闲?

白翼唤他,“容修。”

容修笔尖一顿,抬眼应他,“怎么?”

于是,听出他嗓子哑,且眼底通红,脸颊也微红。

白翼伸手试他额头,果然有点发热。

就这样,从容家回来这晚,容修嗓子起来了。

部队八年,容修很少生病。

大夏天,生个哪门子的病,就是身体有火气。

乐队正值上升期,下半年演唱会,专场,单曲……不提这,光是眼前的,“极限生存”前期就是两三亿的投资。

容修心事重,压力过大,兄弟们都知道。

不过,对他来说,能用钱、才华、背景和努力解决的事,应该都不是大事。

其实是为情所伤吧。

伤了心,怄了气,窝了火。

不会对旁人倾诉感情烦恼,苦楚自己咽下就是了。

白翼和沈起幻与容修年纪仿佛,又是这段感情的见证人,从开始到结束,都看在眼里,怎么会不明白。

童时的红棉吉他,他还收藏在琴室里,连哥儿们也不让碰——

这样一个恋旧的人,主权和领域意识极强,放下了属于自己的、最心爱的东西,对这种性格的人来说,其实很扎心。

老实说,两人闹性子分手,兄弟们没太当回事。

哪有舌头不碰牙的,两人不会真分,难舍,难断,早晚和好。

大家都这么认为。

因为容修心里爱他。

顾劲臣是他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初尝感情,有人陪伴自己,懂自己,爱自己,顺着自己,他拥有过那么好的感觉,憧憬过两人的未来,突然打从心里决定放下了,实在是很难受的吧?

扎心锥肺的难受。

没想到,最后他们走到这一步,这是兄弟们始料未及的。

大家都做好了为那两人爱情一起抗争的准备。

容修不在家的时候,白翼就是二家长,他们在背地里正经聊过——

哪怕将来爆出黑料,再次站在风口浪尖上,宁可乐队不玩了、让两人远走高飞,也一定要成全大哥的这场爱情。

将来老容要是发火了,大不了兄弟们陪你俩扛,一起去家门口跪着。

——别有顾虑,别有压力,别辜负了爱人,就算他是男人。

没想到,踟蹰不前的,是顾劲臣。

到底因为什么分开,如果一开始不明白,眼下兄弟们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劲臣还没有考虑好,也没有准备好。

短短一年,两人就闹个天翻地覆,未来会怎么样。

外面狂风巨浪,家庭、舆论、事业、性向,两人要年复一年地抗争。

在压力和威胁下,如果目标不一致,不能拧成一股绳,稍微有一个动摇、退缩、心里有顾虑,就会很难承受这种压力。

或者,打着“我为你好”、“我为两人好”的旗号,欺骗、隐瞒、离开对方?

而这种“外界的伤害和压力”,是可预见的,是迎面直击的,容修已经看见了,因为很大可能是来自他这边——他自己心里都没底,怎么可能开口要让顾劲臣陪他一起承受。

心爱一个人,大抵不忍心让他背负太多。

他说,半年了。

该放下。

容修是这样的,既然答应了与女方见面,不管事成与不成,都不该再意惹情牵,藕断丝连。

就算克制着,强摁着,也要放下。

于是,爱欲心火摁下了,火就从身上发出来。

所以,兄弟们也没再追问,生怕火上浇油,就说了些让队长放宽心的话,保证认真排练云云,硬生生把容修撵上楼休息。

只有两小时休息时间。

今晚十点,还有一个鲨鱼网的直播。

一来给支持“生存海选”的观众道个谢,顺便抽个奖。

二来,这个月的直播任务还没有完成,官网的宣传从早晨就开始做了。

容修回了主卧,泡了个热水澡。

他想着,出一身汗,也许病气就会过去,却不小心在浴室里睡着。

昏昏沉沉做了梦。

莫名梦到冬天午夜,白茫茫的大雪。

那年,京城可真冷。

乐队在破车库演出完,兄弟们还年少,勾肩搭背在街上走。路灯下,他看见有个卖烤红薯的老人,烤炉里还剩下一些,他就把剩下的红薯都买了。不知怎的,还送给了身边人一个。

少年在自己身边。

梦里,那少年精致漂亮,和在S大看的篮球比赛视频一样。

如果能早点梦到,就好了。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久久不愿醒来。他是被浴室门砸醒的,清醒时回想,梦境如若真实。

已近夜里十点,快到直播的时间。

兄弟们来到三楼。

容修张开嘴“啊”,沈起幻看见,他扁桃体红肿了,丁爽给他量了下-体温,有点发烧。

火发出来是好的,只是一会儿直播会很棘手。

容修吃了消炎药,白翼说,实在不行,就别上直播了,兄弟们多直播一会儿也一样。

容修没应。

虽说乐队不太吃粉丝经济,但支持者们主要看的是主唱,摇滚迷们都在等容修,这也是明星的身不由己。

容修决定在琴室直播。

嗓子疼,额头烫,硬撑着,换了一身体面衣服,他第一次开了高度美颜。

镜头前,眉目英俊,笑容潇洒,男人依然强大,乍看过去,和平时别无二致。

*

才二十四小时不见。

接下来还有九天。

明天是端午节。

上岛录制“极限生存”之前,节目组会主持一次嘉宾会议,重申规则与注意事项。

保姆车上,顾劲臣很期待,等到会议那一天,容修一定会到场,到时就能见面了。

受邀“极限生存”有点突然,曲龙和花朵要趁这两天,重新安排这个月的行程,恐怕要加班到凌晨。

保姆车开过人迹罕至的大街,驶入东四公寓车库。

月色如水,夜空星罗棋布。

团队刚录一档音乐节目回来,下了舞台,走得急了,劲臣还没卸妆。

和曲龙、花朵一起回到家时,已是夜里九点多。

拧动了钥匙,推开门,一行人进了公寓。

劲臣让曲龙两人自便,他径直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点开了手机上的鲨鱼直播。

相爱之前追星,交往时追星,分手后一样追星。

只是心境不同了。

一起生活过,相拥入睡过,如今想着那人时,他变得更平静,感觉也更真实。

花朵来到厨房,为劲臣调了一杯“污”,是他听音乐时的必备饮品。

听容修爱听的音乐,喝容修爱喝的饮料。

十年来从没变过。

可当花朵端着玻璃杯,将牛奶咖啡放在茶几上,劲臣却说:“红酒。”

花朵愣了下,不赞同地提醒他:“明天要早起。”

“我知道,”劲臣说,“我睡不着。”

花朵怔怔看他:“……”

和曲龙交换了眼神,最后只得妥协,花朵来到餐厅酒柜。

显而易见,顾哥的藏品变少了。

半年来,顾劲臣喝光了大半柜子的红酒。

宣传预告从早晨放到了现在,此时,房间已爆满,距离直播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劲臣使用小号登录,进到直播间时,视频还是黑的。他仰靠在沙发上,静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红酒杯放在茶几上,花朵略有顾虑,小心问:“喝酒后,毛孔张开,要不要先把妆卸了?”

劲臣微怔,抬手碰了碰眼尾。

顾劲臣皮肤依然很好。

可三十岁的皮肤状态,和二十五岁确实不能比。

曲龙得到了消息,恒影策划团队请了顾问,在考虑安排顾劲臣去做医美。

目前的计划,就是威尼斯走红毯之后,不管能不能第二次拿到影帝大奖,不管要不要动刀,都要着手准备起来。

可能是顾及到劲臣的态度和情绪,还没有正式通知他——影帝动脸是大事,到时要出国,肯定会找他私下里开个会。

劲臣站起身,“我去洗脸,顺便冲个凉,手机放这,别碰。”

花朵的目光落在手机上,不用看直播间名字也知道,顾哥一晚上在等什么。

容修今晚有直播。

“知道了。”花朵笑道。

劲臣来到浴室,站在镜前端详自己。

从壁柜拿出卸妆水,化妆棉擦下粉底,带下眉笔和眼影的色彩。

上妆不浓,卸了后,眼底有淡淡的雪青色——以前上了隔离,粉底和遮瑕全都不用,他看着化妆棉上的粉色,皱了下眉头。

用洗面奶洗了脸,冲洗干净,露出一张素颜。

还是这张脸,漂亮男人的长相,上了舞台妆,雅致,俊美,带了点妖冶倒不显媚俗。

三十岁这年,很能打的影帝成熟了,眉眼间还藏了丝惑人的性-感。

淋浴哗哗洒下热水,劲臣站在水下。

暖色灯光照在他身上,修长,瘦削。转过身,后颈微弯,能看见那颗骨头。

劲臣抬起纹了猩红小玫瑰的那只手臂,伸手碰了碰后颈的骨。

那人最爱咬的位置。

关掉淋浴,撑着墙壁,他抬头,水珠顺着身子滑下,顺着长睫流入眼中,又从酸涩的眼中再滚下来。

劲臣深呼吸,想让自己露出一点表情,却不知哪个剧本比较合适,是恐慌,是伤感,还是痛心疾首?

他搞不清楚。

于是,只得恢复以往雅致,最坚硬的那层面具。

换了身居家服,劲臣出了浴室。

花朵和曲龙正在商量通告和行程安排——哪个要取消,哪个要延后,还有需要亲自登门道歉的。比如,下个月代言品牌的活动,劲臣肯定没有档期去参加了。

劲臣从冰箱里拿出一个熟的很漂亮的苹果,回到沙发前,随手打开了电视。

电视无声地上演着一部老电影。

手机还支在茶几上,距离DK直播,还有不到十分钟。

劲臣注视着电视荧幕,似乎被那剧情吸引,手中捻着高脚杯,小口轻啜着红酒。

花朵和曲龙时不时地看向他。

过不久,劲臣指着画面问:“你们认为,Jack和Rose不能趴在同一个木板上的原因是什么?”

荧幕里是“泰坦尼克号”。

刚才打开电视时,就是这个电影,显然是顾哥之前在家里看的。

花朵想了下,道:“因为木板承受不住。”

“是吗,”顾劲臣来到酒柜前,又为自己倒上一杯红酒,“我认为,不是的。”

和影帝讨论电影,不免要提起百分百精神,曲龙歪头看电影,谨慎道:“男的爬上去,木板肯定会翻的。”

顾劲臣举着高脚杯,踱步到电视荧幕前。

光线忽明忽暗,照在他的脸上,将那张脸剪裁成了黑白分明的两半,一半被光芒笼罩,一半陷入黑暗。

铁达尼上,妇孺们在求救、哭泣,嘈杂声一片。

哭声中,劲臣晃着酒杯,笑望荧幕,将红酒一饮而尽。

“剧情需要,”他笑着说,“必须死一个,他们才能分开。”

*

直播开始之后,弹幕里一片尖叫。

白翼一直在对镜头说话,首先抽了奖,又和粉丝们聊了一会。

容修话比以前更少,他只是简单地和粉丝们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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