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止于智者。
关于“扒姐”发的那些大爆料,吃瓜群众大多也只是看个热闹。
老百姓整天为事业奔波、为学业忙碌,为养家糊口拼命,生活压力太大了。明星们和有钱人的生活丰富多彩,喜事儿大家跟着笑一笑,图个乐子;恶事一起骂一骂,图个宣泄刺激罢了。
跳出来揪住话头不放的,除了趁火打劫的对家团队和粉丝,就是幕后策划人了。
DK被黑“穷乐队”事件,哥哥们在网上被群嘲,姑娘们有口难辩。
后援会下达了“三禁原则”,禁止下场撕逼,禁止跟风炫耀,禁止攀比财富,只能任那股子邪风吹来刮去,最后坐实了“哥哥很穷”的热搜。
那些正在事业上升期的小明星、小网红们则产生了“同理心”和“危机感”,他们意识到,如今的年轻粉丝们不是“老一派的仇富者”,大多数都是“拜金主义”。
他们开始有意无意地炫富。
玩直播的随口晒:刚去了迪拜哪旅行回来。
发自拍的随手晒:鱼子酱配方便面吃的嗨。
年轻的晒奢侈品,年长的晒娃身上的穿戴。
DK这边就是穷。
缺点,没别的,你穷。
说你穷,你就穷,不穷也穷!
穷酸乐队,再有才,怎么没见你们拿才华换一座金山呢?
DK姑娘们呲目欲裂,满脑袋卖麻批。
这次舆论战和前几次不同,以前是两军对垒,摆好阵型,公开对峙撕逼,有具体事件发生,事情始末都在明面上。
这次,纯粹游击口水战,谣言捕风捉影,根本杜绝不了,也没法澄清。
*
“澄清什么?”
凌晨十二点,龙庭附近的烤串大排档,小饭店门口只剩下这一桌。
乐队兄弟们从地下排练室出来透口气,顺便一起吃宵夜开个会,苍木和赵光韧也来了。
盛夏夜空之下,大家围坐一张桌。
并非豪华聚餐,普通的折叠圆餐桌,寻常的炒菜烤串,成箱的三块钱啤酒,兄弟们吃得淋漓畅快。
提到“澄清”时,容修拿着手机,漫不经心地戳屏幕,笑念:“b,就是白二吧?说白翼刚出狱,身家负数,吃喝花用全靠容修。我们澄清这个?”
白翼抬手撸串儿的动作顿住:“……”
真相了。
“沈起幻是个不务正业富二代,开宝马吃大餐,对容修死心塌地,钱全搭在乐队身上,不过是啃老小开罢了,”容修眸中漾出笑意,看向身边幻幻,“说你对我死心塌地,还给我花钱了,澄清吗?难道不是?”
沈起幻浑身一僵:“……”
居然无法反驳。
“十年前,容修是个小混混,和白翼逃学旷课,”说到这里,容修自己先噗嗤笑出来,仿佛想起什么趣事,“我没法澄清这个,确实逃过学,高中同学老师都能作证。”
聂冰灰震惊:“大哥严于律己,竟然还有这样不堪回首的往事?”
“屁!他严于律的是我们!”白翼不服道,“我跟你们说,你们容哥的魅力,和古代被香瓜砸的那个男的一样。他读高中时,旷课、逃学,都没有老师搭理他。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只要他一出现在学校,顿时一片沸腾,女生都变成花痴了,太不消停了啊,大好的学习环境一去不复返,全被他一张脸破坏了……”
“别听他的,他胡说。”容修瞪他一眼。
“我没胡说!可多女生为了要你们容哥的扣扣号,都找到我头上了啊。”
聊起读书时光,兄弟们捧腹大笑。
“另外,还有人说,”容修不理他们,继续念手机上的谣言,“说我们是DK野乐队,十年前一起滚长途大通铺那种,到处跑场子,容修他穷怕了,现在一夜爆红,带乐队下场捞金,吃相难看。”
餐桌前众人:“……”
一夜爆红姑且不提,关键是咱们也没捞到金啊!
“他们说的没错,我确实穷怕了。”容修放下手机,语气轻淡,“我希望,兄弟们都过上好日子,比以前好一千倍一万倍,绝不再走老路,大家都有钱花,不要再和我一起吃苦了。”
“如果一直不澄清,恐怕会影响乐队在人们心目中的印象,”苍木犹豫地说,“尤其是厂商、时尚圈、还有年轻的粉丝。粉丝心理之前聊过了,主要是厂商和时尚圈,除了咖位之外,他们最重视的,就是艺人的身价。”
“身价,”容修笑,“你也说了,是身价——身价是什么?”
苍木沉默了下,“一个人的价值。”
沈起幻抬了抬眼,一本正经道:“社会地位和市场价值。”
“对,说白了,身价不是身家,账户上有多少钱,和我们的身价无关,”容修笑道,“最直观的讲,比如一位CEO,他的身价可以体现在他能为公司创造多大价值,能从银行贷多少款,他一句话能拥有什么样的动员力,他的人脉含金量有多高、关系是否牢固等等。”
沈起幻点头:“就是这个意思。”
容修:“你们觉得,我值多少钱?”
兄弟们面面相觑:“……”
容修眼中依然带笑,周身却仿佛散发出强大的压迫气场,桌前的男人们静了下来。
“所以说,你们是我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我值多少钱,网上的那些人算老几?”他用很淡的语气说,“记住,永远不要让三样东西左右我们:过去,别人,金钱。”
兄弟们若有所思。
这一晚,大家蹲马路边撸串儿,把话摊开了讲,一直聊到下半夜。
众人一起聊了财富,聊了友谊,还聊了将来有钱了也不会兄弟阋墙;大家要一直坚持下去,把乐队做到老,同吃苦,共富贵——没有人说“这是一个承诺”,可这个约定,却在男人们的心中扎了根。
没人再去理会网上的那些流言蜚语,早晚会过去的。
是啊,还澄清什么?
难道跟风一起晒,那边拍了一张名表,这边甩他一脸名车?
是澄清自己很有钱,还是澄清容修只有一个爹?
没的让人看笑话。
以前有谣传,说某位国际影星有两个私生子,他站出来澄清过吗?
娱乐明星,本就是娱乐大众的,群众说一句“猜测”就广发声明和律师函,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就是故意想把事情闹大要炒作。
容哥说了,我确实穷啊,大家都很穷。
刚签约的乐队,之前跑夜场,富得流油才不正常吧?
乐队五兄弟一寻思,的确很有道理。
“浮于表面的风光,只是一时。”容修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用之有度。俗话说得好,财不外露,闷声发大财——千百年来,老祖宗们总结下来的华夏智慧,总该不会有错的。”
对!容哥说得对!容哥说什么都是对的!
“不过,我是什么身价,”回龙庭的路上,容修笑喃,“我也很好奇呢。”
*
“老白,别试了,你这个嗓音不行。”
第二天上午。
龙庭地下排练大厅,容修打断了正在录和声的白翼。
“先录着,你后期调一下不行吗?说好的后期大神呢?”白翼已经唱了十五遍了,他从录音室出来,拿起水瓶狂喝水。
“不行,后期出来的东西,不是我需要的,我们应该更专业一点,”容修摘掉耳麦,抬眼看他,“唱不出就是唱不出,就像你永远发不出披头士《ADayintheLife》结尾的口哨声。”
白翼一下来了精神,“卧槽,瞧不起人啊,口哨我最拿手,我能吹出来,肯定一模一样。”
容修:“你确定?你能行?”
白翼:“当然!我吹什么样,我自己能听出来。”
容修露出佩服神色:“可以啊,你录吧。原版是Paul家的牧羊犬录的,4分40秒以后,据说人的耳朵听不见,类似超声波,只有狗狗才能听见。”
白翼:“……”
地下排练室一阵哄笑。
龙庭别墅内工作气氛轻松热闹,而此时网上的暗涌依然在持续,在容修与兄弟们谈心之后,大家似乎一夜之间想通了,没有人再去关注那些流言蜚语。
再没有什么比作品更重要的了。
容修的第二首单曲,他想要的和声音色要更迷幻一些,除了做后期能达到很像的效果,乐队里没有人能唱出来。幻幻太飘了,白二太糙,两个崽子太嫩,身在燕郊的老虞和大梁也不行,顾劲臣嗓音过于清澈……
印象里只有一个人或许可以。
原奇幻紫的凌野。
“解散吧,中午休息。”容修说。
队长发了话,兄弟们如获大赦,掉头就往地下室门口走。
就在这时,容修的手机响起,来显是封凛。
容修接起电话:“你到京城了?”
“嗯,猜我看见谁了?”封凛开门见山,“原来奇幻紫的,石天一,和原来的主唱,两人见面了。”
“他两个?”容修挑眉,对沈起幻摆了下手,“在哪?”
封凛说:“咖啡厅,我刚出来,那两人没看见我,好像在商量事情。”
容修语气漫不经心:“哦。”
挂断电话之后,容修和沈起幻猜想了一会,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到了。石天一和凌野两人,手上有幻幻的三首歌,他们碰面又有什么妖蛾子了?
沈起幻本来就因为石天一的事心里不好受,对乐队和白翼心中有愧,此时听说那两人碰头,他的脸色着实不太好,看上去脆弱得很。
“担心什么?”容修搂住他的肩膀,笑着往门口走,“一个硬石的,一个华放的,两人还能合作不成?第一,说到底,他们彼此也是竞争对手。第二,凌野能参与进来,我们反倒更安全,三足鼎立,三角才是最稳定的,只要两家不兵合一处,对我们来说就是安全的。第三,实在不行,还有一种战略,远交近攻。总之你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沈起幻:“……”
走廊里,容修停住脚步,“你怎么不说话?”
沈起幻面瘫着脸:“容修,你觉不觉得,你刚才说得太多了?”
容修:“?”
沈起幻:“你在紧张,你在为白翼紧张,你最近的压力太大了。”
容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