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逼仄的楼道里,空气有刹那间的凝固。
女士香烟的味道仿佛因为那带着风的巴掌而湮灭,姜盈从小到大还从未被人这样扇过巴掌,她掐灭手中的女士香烟丢在楼道里,刚刚举起手来就被姜唯心举着手腕压在墙上,一个微胖的女人竟然被一个瘦女人用巧劲压在了墙上动惮不得,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陆露想来帮忙,可踏出去的步子却因为姜唯心那双凝视着她的眼睛而愣住了……
这个眼神她见过,在应斐的眼睛里。
“姐……你别动怒。”
姜唯心松了手,将姜盈推到陆露怀里,那女人踉跄了几下,骂了一句脏话,姜唯心只朝前倾了倾身便把她吓到陆露身后:
“就你这胆子,也只配躲在背后往我身上泼脏水。”
“姜唯心,你今天就算封住了我的嘴,明天你从我手上抢走的应斐的事情,也会传进大家的耳朵里。”
就当年姜盈一哭二闹三上吊搞得人尽皆知那件事,在圈子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姜唯心听了两三年,硬生生把以前一听到就暴怒的脾气给听顺了。
可这姜盈别的本事没有,就只会拿姜唯心的痛处去戳她:
“我当年和应斐结婚,只差这临门一脚,是你,姜唯心,你勾引他。”
姜唯心靠在墙角,捏了捏自己的手腕骨,挑眉看了一眼那个在发狂的疯子:
“论勾引人的本事,我可比不上你妈。像是应斐那样的人,他要真的喜欢你,还会被我勾引?”她在姜盈姐妹圈子里的名声能好到哪里去,说完这话她还笑了笑:
“你到现在都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看不清位置的是你。”姜盈犹如一只跳脚的老鼠,她摸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脸,听到走廊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姜盈心虚,擦肩而过时和姜唯心说了一句:
“一个男人就算废了半只手也要把我从火场里救出来?他连命都没有为你拼过,你以为他有多爱你?”
听到姜盈提起这件陈年旧事提,姜唯心的脑海里便自动浮现出那块延至脖颈处的蝴蝶疤痕,她不会让自己中了她的激将法,目视那个女人走出楼梯间,她这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缓缓呼出一口气。
是啊,应斐真的没有为她拼过命。
——
她永远记得,在那场火灾里姜盈毫发无伤,倒是英雄救美的应斐,进了医院后差点就没了命。她赶去医院的时候,只看到姜盈坐在病榻边哭哭啼啼:
“应斐哥哥,你为什么要救我,你怎么那么傻?”
那天姜盈为什么会出现在应斐的小别墅里,姜唯心这么多年也不敢问起。他都愿意为姜盈豁出命了,哪怕不是喜欢,那也是有好感的吧。
那时候她不过是个单相思的可怜虫,应斐对她一向冷淡,后来他去医院探望时,听到他和温见开玩笑的说了一句:
“我不在乎这些疤痕,我觉得还挺值得。”
值得?
因为姜盈让她值得?
从医院回到宿舍的姜唯心,不吃不喝的躺了一天,后半夜苏静秋爬到她的被窝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脊,问她:
“你怎么了,你这两天好奇怪啊?”
那时候的姜唯心,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纯真少女,被好闺蜜关心,她的眼圈飞速红了起来:
“我发现我喜欢的人,一点儿也不喜欢我。”
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可是没有,那些微弱的火星子终究因为这件事情被扑灭了。
她那时候想,此生再也不可能遇到比应斐更喜欢的人了。
年少时,热血里裹着一颗暗涌的芳心,我们天真的以为会和那个心动的人长相厮守。
后来长大一些,再有芳心暗涌,却怎么也不敢肖想,不敢奢望了。
爱情就是这样,它会提前消磨掉你一生的勇气,让你再也不敢抬起头。
——
后来沿着楼梯下来,姜唯心想起有关于那块蝴蝶疤痕的来历,便也会嘲笑自己,揪着他爱不爱自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自己,那段时光对于应斐来说,不过是一段冗长岁月。
踏进繁华的马路边,姜唯心收起自己那颗动荡的心,她掏出手机准备约苏静秋吃饭,这才看到江辰学弟打在她手机上的十几个未接来电,刚刚为了谈合同不被打扰,她便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播过去的电话只响了一声,很快就被江辰接起:
“学姐,你可算接我的电话了。”
姜唯心一头雾水:“怎么了?”
难道是合同方面的问题?
可江辰说话的嗓音明显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学姐,拜托你去应总哪里求个情吧,那晚赵总吃你豆腐,第二天应氏就派法律部的人给我的公司递交了起诉书,一要为吃豆腐的事情为你讨公道,二要借此机会解除我们这边的合作关系,而且……”江辰说道这里就有些委屈了:
“赵总看惹上了应总,从我们公司撤资了,我么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应斐怎么会把事情做的那么绝?
她安慰了江辰一番,挂断电话以后在大马路上踱着步子,她隐约想起此前应斐知道她签了服装代言的事情,他那几天出人意料的很平静,他以为那是因为在冷战,应斐难道在曲线救国,抓住赵总的事情理所应当的要帮她推掉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