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重阳的太阳穴一跳。
“巫山云雨?”
是她想的那个巫山云雨?
脑子里响起那句“十二巫山云雨会,襄王今夜上阳台。”
“不懂?”
陈深冷声。
“楚先王...”
“打住...我懂,我平常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心,还给人科普...”
楚重阳立马远离背后的水墨画。
运气真好。
一指就指个唐朝的小黄画儿。
怪不得刚才那展览员的眼神那么贼。
“你...”
楚重阳想说些什么和陈深画个泾渭分明,没想到用什么词。
想半天憋了句。
“走了。”
就不该因为找灵感来这破画展。
陈深看着楚重阳走下楼梯,眼神定了会儿才收回来。
灯光下他的神情晦暗不明。
画展开了一个下午,晚上七点才结束。
林嵬在室内盯着工作人员把画装裹起来,陈深站在展馆外等着。
白天才下过雨,地面潮湿,空气冷得有些稀薄。
马路上人来人往,时不时就把眼光投向展馆门口的陈深。
有几个人停驻脚步,举起手机装作要拍画展建筑,镜头却对准了陈深——
陈深皱眉,转身离开展馆,走到路灯下。
影子被灯光拉长,过往经由路灯的行人影也随光线变化而迁移。
暗处缩短,光亮处膨胀。
影子间或游在灯色里。
因为夜色的偏照,在陈深的视野里,影子的轮廓透着些血色。
他想起展馆里楚重阳印在地上的影子。
干净的线条和轮廓,完全没有延申的线条。
比他看过的任何影子都要干净。
真不是她?
陈深看向自己的影子,表面和其他人的没什么两样,但仔细看轮廓会有模糊的线条。
在光影中蓄势待发。
陈港本来能死的。
不知道有多少次,陈深想要把陈港推进深渊,但那些线条就如同钢丝一样牵扯住他。
就算红了眼也无法挣脱。
就差一点了。
灯光下,陈深的眼神冰冷到可怕。
那深渊本来就是属于陈港的。
“深哥!”
林嵬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走,一起回去,我送你。”
陈深从思绪里抽回。
“今天不回。”
“为什么不回去...欸!”
林嵬突然想起了原因。
“陈港带着你那后妈回来了吧...那你去哪儿?”
“网吧。”
陈深戴上口罩。
“哪家网吧,怎么不去酒店?”
林嵬一愣。
“私人网吧。”
陈深说完转身离开。
“你还有私人网吧啊,什么时候开的?”
林嵬立马跟上去。
“设备新吗,带我一个!”
网吧离展馆不远,陈深没打车。
林嵬在耳旁絮絮叨叨,话就没断过。
“欸,你刚刚站路灯下想什么呢,没发现身后有些人在拍你照啊...也不知道一个背影有什么好拍的。”
林嵬的话一阵一阵的,陈深虽然听着,但从没有应答。
蓝牙耳机的音乐声逐渐掩盖林嵬的絮叨。
“...就我今天我说形迹可疑的那个老墨镜儿,跟他谈了半天我觉得幕后黑手肯定不是他。”
林嵬咧嘴。
“哪儿有幕后黑手笨成他那样的,说是早上出门把墨镜儿当成近视眼镜儿放进包里了...”
“不过还挺巧,老墨镜儿竟然是个绘画老师,以前还教过楚重阳...虽然今天没抓着人,但起码套出了点儿楚重阳的情报...”
林嵬说到这,陈深侧头看向他,耳机里的音乐被调低。
“说是楚重阳从小绘画确实很有天赋。”
林嵬比划。
“但从以前开始脾气就不好,别的小孩儿都扎堆画,她一个人坐在教室后排画,还低着头不看黑板,老冷着张脸...”
两人走到网吧,里面空荡荡得只坐着收银员。
陈深直接走进去。
“这就是你问到的情报?”
陈深冷眼看林嵬。
“跟人聊了一下午楚重阳的童年?”
“那肯定不是...”
林嵬试图给自己跟老墨镜儿聊了一个下午找个理由。
“书上说了,反派人物的童年都不怎么正常...”
林嵬说不下去,给了自己一后脑勺,转移话题。
“深哥你这网吧不行啊,怎么连个人都没有,这么开下去不得赔光了?”
收银员小哥拿起钥匙打开包厢的门。
“不是没人,是刚刚清场了,深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他就不喜欢人。”
林嵬咧嘴。
陈深打开电脑后登陆进邮箱,点开邮件链接,网站里依旧空白,完全没有更新。
空白到好像从来没有在这网站连载过漫画。
“画漫画那人是死了吗?”
林嵬瞧着键盘。
“都多长时间没更新了,这要是有评论功能我就给刷上几百个负分。”
陈深把网站的链接黏贴到运行框里,几个代码输入下来,输出的IP和上次又不一样。
IP是假的。
他烦躁地关上电脑,脚踹在主机上,“砰”得一声把进来送水地收银员吓了一跳。
林嵬也吓了一跳。
“自己网吧的电脑你也忍心下脚啊。”
陈深没回答,神情被阴沉的情绪笼罩,他站起身掏出兜里的网球。
网球砸在墙上会发出沉闷的声响。
陈深冷着脸,网球被砸到墙上,在空中划过一个干脆利落的弧度,再回到他的手心。
来来回回,墙皮往外震出粉尘。
手心被砸到骨头疼,稍微缓解陈深有些控制不住的情绪。
太阳穴跳着疼。
林嵬压根儿没敢出声,他从和陈深打交道的过程中也总结了些经验。
这人心烦的时候会对着墙扔网球,一来一往的。
这时候千万不能去烦陈深。
要不下一个被网球砸中的就不是墙了。
网吧包厢里闷响声不断,单从声音都能感觉到房间里紧绷的气势。
陈深坐在高台上,手心接过已经被墙灰染白的网球。
林嵬拿着笔记本电脑走到他身旁。
“消气了?”
陈深视线扫过林嵬,林嵬莫名觉得自己脸像被一阵冰水掠过。
墙上已经被砸出了一片裂痕,墙皮往外翻卷。
陈深站直身。
“说。”
林嵬点开文件夹,邀功一样把笔记本电脑放到陈深眼前。
“我让人查了楚重阳的资料,这次真就不是童年那么简单了。”
陈深垂眼看林嵬点开图片。
“她这人还真就不简单。”
林嵬把图片往下拉。
“我的人查到了她的名下有一家小画馆,私人的,六年前就被注册了,今年才被楚冈转到她的名下。”
“从小到大她一直是第一名,至少在遇到深哥你之前一直都是第一。”
照片上陈列着楚重阳得过的各种奖项。
“她是从小学开始学习画画的,一直被说有天赋,但是小学结束后她又停止了,楚家的保姆说看见林眉把画具扔出来,但那之后私下有偷偷自己学。”
林嵬皱起眉。
“她们还说楚重阳的身上一直会出现奇怪的伤,尤其是脖子,时不时会出现奇怪的勒痕。”
“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