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邪神的声音?明明是他二师兄的声音!
毓秀:“……”
尽管他早就知道?邪神在吓唬他,可是亲眼目睹全过程,难免感觉有些微妙,尤其是看见自?己被吓得抖如筛糠时,他郁闷到了极致。
郁闷过后,他的眼睛又开始发酸。
他走到站在暗处看热闹的邪神面前?,抬起手隔空抚摸上邪神的面具。
幸好……
这一切就要结束了。
这么想完,周围陡然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色在瞬间扭曲。
毓秀身形一晃,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
漩涡在疯狂旋转,席卷一切。
毓秀不知道?自?己在漩涡中挣扎了多久,等他意识慢慢回笼,便隐约感觉到有只冰凉的手在自?己脸上抚摸。
他睁开眼,看见邪神的脸。
邪神单手撑在他的上方?,垂着眼眸,冷峻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中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语气有些急:“做噩梦了?”
毓秀目光怔怔,愣了很久,伸手摸上自?己的脸,结果摸到一手的泪水。
他既想?头,又想摇头,最后索性抬手圈住邪神的脖子,他将身体贴上去,把脸埋在邪神的颈窝里。
“也?不算噩梦,只是不太好的梦罢了。”
邪神的手绕到他背后,回抱住他,并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只是梦,醒来就好了。”
毓秀嗯了一声。
幸好醒来了。
临近年?关,江府上下都开始忙碌起来,收拾的收拾,打扫的打扫,管家也?在张罗着买年?货,还在府内各处挂上了红灯笼。
毓秀难得得了邪神的允许出去逛逛,就看见管家正在指挥两个仆人?往树上挂红灯笼。
瞧着毓秀走来,管家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客客气气地喊了一声小师父。
虽然这个小师父如今已?经没有小师父的样子,反而更像个小公子,但?喊还是要喊的。
毓秀看了看别处的红灯笼,又看了看已?经挂到树上的红灯笼,忍不住问?管家:“清桂院里什么时候挂红灯笼呢?”
“……”管家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他朝手心呼出一口热气,搓了搓手,尴尬道?,“小师父,这清桂院可不比其他地方?,我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随随便便往里挂东西呀。”
毓秀理?解管家的害怕,想了想说:“不如这样,你把同样的东西给我们一份,我们自?己弄。”
管家有些迟疑,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答应了。
当天?下午,管家便领着几个仆人?把东西都送了过来,不仅有红灯笼,还有福字剪纸和窗花等等,连炮仗都准备了不少。
今年?是毓秀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个年?头,前?两年?他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山上寺庙里度过,这是他第?一次身边有这么多人?陪着。
他们花了两三天?的时间,才把管家送来的所有东西布置好。
放眼看去,原本色调清冷的清桂院里一下子有了无数抹红,像是终于增添了一些烟火气,看着都喜庆不少。
大年?三十这天?,毓秀也?组织大家把清桂院里里外外地打扫了一遍,连邪神都没放过。
当然,邪神是不可能干活的,重在参与,他只用在旁边杵着就行了。
然而这样做的直接结果,就是把大家吓得在干活时都是一副随时能厥过去的样子。
这不怪他们胆小,主要是在他们的印象中,邪神是用来供奉的,需要他们小心讨好、虔诚上供,才能得到邪神的一?垂怜。
邪神可是神,那么强大,那么高高在上,怎么能和他们一起做这些俗事?
毓秀把大家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无奈之下,只好扬声对邪神说道?:“你还是进去歇息吧,反正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闻言,包括丁元和丁文在内的所有人?都露出见鬼一般的表情,猛地转头,震惊地看向毓秀。
还是丁元率先反应过来,赶紧压低声音说:“小师父,你怎么能这样对邪神大人?说话呢!”
话音刚落,本来像朵高岭之花似的长在回廊上的邪神竟然迈开步子走过来,他那头微卷的黑发披散在肩头,身着黑色长袍,唯有露出来的肌肤十分苍白。
这个过程里,所有人?都鸦雀无声,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衣领里。
很快,邪神走到毓秀跟前?。
毓秀莫名地看着邪神:“怎么了?”
邪神盯着毓秀手里的扫帚看了片刻,接着做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他伸手拿过了毓秀手里的扫帚。
然后,他又说了一句同样惊天?地泣鬼神的话:“你去休息,我来扫地。”
毓秀:“……”
他怀疑邪神再这样下去,旁边的丁元和丁文真的会当场吓晕。
但?是毓秀还没来得及拒绝,不远处忽然传来江诚的说话声:“大人?,我把小师父的两个师兄带来了,他们就在外头……”
话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
转头看去,只见江诚站在离他们约莫七八尺以外的地方?,目光呆滞地盯着邪神手里的扫帚。
半晌,他收敛表情,把目光转向毓秀:“小师父,邪神大人?在屋里吗?”
毓秀懵逼地指了下邪神:“这不就是吗?”
邪神也?面无表情地看着江诚。
谁知江诚好似没看见邪神一般,扭头就走,嘴里还说着:“既然没在,那我等会儿?再来。”
毓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