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唐久承不承认,在她的归去峰中,江笛的确是混不吝的那一个。
玉城平时虽然也跟江笛打,不过好歹也算是知分寸,并不会真的伤害到江笛。而江笛总是像个真正的小疯子一样,动不动就上去扑咬,好几次都抓掉了玉城身上的鳞片。
从这种角度上来说,虽然玉城不算是非常的好脾性,但是却真的算是对江笛谦和忍让了。
而随着年岁渐长,江笛一个小姑娘,不知跟谁学出了满嘴的片儿汤话,反倒是玉城还算是克制守礼,平素也只是看起来性子清冷了些,但是混在普通的若虚宗弟子中,也没有显得特别扎眼。
江笛若不是一身凤凰血脉自带的浩然正气,恐怕都会有人觉得她是行事无羁的魔修。
唐九曲起手来弹了一下江笛的脑门儿:“说什么混话,我们快走。”
太阳升了起来,渐渐的驱散了街边的浓雾。下尘界的这座繁华城市渐渐显现出了往日的面貌。
唐久注意到,在这熙熙攘攘的城郭中,有几家门口挂着白幡,不需凑近都能听到挂着白幡的院落之中传出的哭泣声。
通过那些模糊的哭泣声,唐久很快就明白这些挂着白幡的人家,就是卖馄饨的老婆婆说的女孩走失了的人家,这些女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亲属苦寻不得,就只能做到最坏的打算。
唐久着急去一探究竟的原因,是她眉心的那颗朱砂痣越发的灼烫起来,似乎在催促着她什么。
唐久按了按眉心,加快了脚步。
“阿九你是要去寻那个小崽子吗?好啊,我们先去寻到那个小崽子,然后再来料理这里的事情。”江笛的声音带着几分欢快。
她并不关心人类,就如同人类也并不会关心其他走兽的死活一样。江笛绝对支持唐久的选择,并不认为她先去寻人有什么问题。
唐久被压制到灵力只有微末,往日缩地成寸的本事似乎也施展不出。但是唐久的身形依旧很快,下尘界中就是轻功最好的人也难以与之相较。
随着唐久寻人的念头在心中升起,那眉间的朱砂就渐渐地在她的识海中化作一张地图。他们的目的地清晰的指着东南方向,大约过了小半日,唐久终于也到了地图之中指引的方向附近。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已经从一座只是有些繁华的城池到了巍峨的帝都。
帝都之中素有龙气,而所谓的“龙气”其实也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灵气罢了。于是越是靠近帝都,唐九就莫名觉得内息运转得更加的轻松一些。
只不过她并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修士,在这种让她感觉到身心愉悦的灵力向她蔓延过来的时候,唐久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异样。
寻常的时候,灵气对于修士而言都应当是十分舒适的,可是唐久偏偏觉出了些许的浑浊与凝滞。
如果放在上清界那样灵气丰沛的地方,这点儿混在灵力中些许不同,就连唐久这种大乘期的老祖恐怕都感受不出。可是在下尘界灵力稀薄,物以稀为贵,所以唐久从一开始就觉出了此处的异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
盘踞在唐久手腕上的小蛇一般的玉城也缓缓的顺着她手臂爬到了肩膀,凑在唐久的耳边说道:“这里的所谓‘龙气’不太对劲,我们家没有这么脏兮兮的龙,它怕不是口臭吧?”
口臭是什么鬼,唐久简直不忍直视。
为了防止玉城说出更恶心的比方,她用指尖轻轻的碰了一下玉城的小小的头,示意他自己知道了,转而开始探查这片区域。
不能外放神识对于唐久来说的确有些不方便,但是却并非是绑住她的手脚,让她做不了任何事。
就像现在,唐久要探查,便抬手一挥衣袖。有朵朵鹅黄色的花瓣顺着她的衣袖飞了出去,散入空中,转瞬不见踪影。
如果此刻韩三水或者谢雨诗在的话,恐怕就能认出来那脆弱又美丽的花瓣,正是险些要了他们性命的返真花。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返真花辅以特殊功法,就是最简单的替身傀儡术。那细碎的散出去的花瓣,每一瓣都可以替唐久探查。
唐久不是喜欢藏头藏尾的人,眼下她做完了自己能做的事,就散开了周围的隐身术法,转而走到了一旁的茶摊上坐下。
这台茶摊上的茶并不是什么名品,不过好歹是京城地界,已经比周遭强了不少。
唐久入乡随俗的点了一壶茶和一些粗制的点心,而后就这样漫无目的一般地坐在了椅子上。
她并不是真的漫无目的,只不过是在等那些返真花给她传递回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