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过了诗,郡王妃又使丫鬟自?湖边采了荷花进来,分送与众人?,便吩咐开宴。
郑罗氏与郡王妃一道坐了主席,其?余三房太太一起坐在一桌上,唯宋桃儿独自?坐了另一桌。
满桌的?妇人?,她?一个也?不?识。
经过适才郡王妃那一出,人?人?却都识得她?,都偷眼儿打量着,你看我,我看你,抿唇低笑,窃窃私语。
便有那不?怀好意、想看热闹的?,向宋桃儿搭话,说些胭脂水粉、衣裳首饰及人?情?世故等语,话里话外见宋桃儿于这些事情?不?甚清楚,遂向一旁的?好友低语笑道:“这武安侯夫人?,白生了一副好模样,不?想竟是个傻子。”
宋桃儿自?是听到了,只微笑不?语。那些个妇人?看她?如此,越发?肆无忌惮,无话不?说,只当她?是个摆设。
侍女鱼贯而入,将饭菜一一送上。
羊羔美酒,时新菜蔬,鱼虾河鲜,膏腴鲜味,精细点心,高堆盘盒。众人?所使餐具酒盅,皆是描金镀银的?官窑名品。如此一餐宴席,郡王府也?耗费了百两银子。
上辈子宋桃儿从未被准许来过这等场合,自?也?从未尝过这王府的?手艺,今看菜肴之中有一道冰盘鲈鱼、一道荔枝肉圆很是新鲜,夹了两筷子入口一尝,极合口味,便吃了许多?。
众人?看她?竟真的?只顾埋头吃菜,更?笑的?欢快。
宋桃儿身?侧的?两个妇人?,甚而谈起了家中新近置办的?别苑宅子。
桌上衣香鬓影,言笑晏晏,独宋桃儿如隔绝世外。
郑罗氏在郡王妃旁坐着,眼见此景,连连摇头叹息,心底直叹这小儿媳妇不?上台面,又向郡王妃低声道:“娘娘,我这心事可全拜托你了。”
郡王妃轻笑了一声,拍了拍她?的?手,说道:“老姐姐,你安心罢,我定替你把这事说了。”
待宴席散了,郡王妃果然将宋桃儿唤至一旁暖阁之中,与她?一道坐了,吩咐丫鬟送了茶上来。
宋桃儿取了一盏,揭了盖子,只见其?中茶汤碧翠,芬芳扑鼻,轻抿了一口,果然润透心脾,不?由轻轻道了一声:“好茶。”
郡王妃笑了一声,拿着茶盅盖子轻轻刮了茶水,不?疾不?徐道:“那么,武安侯夫人?可知道这是什么茶?”
宋桃儿知道她?如此问来,其?中必有缘故,并不?答话,只将茶盅放在了一旁。
郡王妃颇有几分得意,说道:“这茶名唤云峰玉露,是西南高山之巅,取百年老树嫩芽,炒制而成。这茶树生于云端,朝饮露水,暮吮融雪,所以这茶也?鲜烈芬芳,最是解渴消腻的?。一两茶叶,价值百金。”
宋桃儿不?觉一笑,果然又是这老一套。
她?们这些名门贵妇,想压她?一头时,便会抬出这么一套做派来,常文华卖弄文采,适才饭桌上的?人?谈衣食,如今这郡王妃又说茶叶。
没一点新鲜伎俩。
“我晓得你必定不?知,这不?奇怪,你这样的?出身?,能见过、吃过、用过什么好的??”
宋桃儿索性说道:“王妃娘娘,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这般远打周折。”
郡王妃一愣,片刻才复了神?色,清了清嗓子又道:“玉哥儿是我打小儿看着长起来的?孩子,他的?家世教养与你可谓是天?壤之别。他爱什么样子的?女子,我最清楚不?过。娶了你这样的?女子,想必他心里也?不?痛快。再则说来,他年岁也?不?小了,后宅却只得你一个女眷。身?为正室,自?然要以夫婿子嗣为重。”
话至此处,她?又抿了一口茶,笑道:“你身?份原是不?配的?,但既做了正房夫人?,就?好生修修妇德。玉哥儿原先有位相好姑娘,你也?是见过的?,就?是那位常氏。模样不?在你之下,家世既高,才??又好。更?难得的?是,她?与玉哥儿有旧日情?分,当初若非玉哥儿出了那事,早已喜结连理了。旁人?玉哥儿或许不?可,但若是她?,想必玉哥儿不?会拒绝。自?然,你还是正房夫人?,人?人?都还敬着你。往后你专一掌管家事,常氏专一伺候玉哥儿,生儿育女,岂不?甚好?”
一席话毕,郡王妃只觉自?己处置的?极好,各处都想到了,脸上便露出了一抹极闲适的?笑意来。
常氏伺候郑瀚玉,为他生儿育女,我去掌管家事——这岂不?是说,要让郑瀚玉与常文华去恩爱缠绵,自?己则当个管家的?老妈子?
这算盘打得当真是精妙,打量她?真是傻子呢!
宋桃儿不?动声色,只装作听不?明白,懵懂问道:“王妃娘娘,这常氏也?是武安侯夫人?,让她?嫁与我夫婿做小,岂不?是委屈了她??她?岂会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