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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1 / 2)


宋桃儿没正经念过书,只些许识得几个字,但这句诗含义浅显,她还是能听明白的。

她默不作声,心里思量着,但听晴雪又道?:“至于那小少?爷的先生,也打听到了,是荆桐书院的徐夫子。”

宋桃儿回过神来,说道?:“原来小少?爷没在族学之中读书。”

她这并不是问语,上辈子她便知晓大房的小少?爷不在族学之中上学,而是在外头的一间私塾里,那时?也没曾多想,如今细琢磨这事?,满满的透着古怪。

郑罗氏再如何不待见林清霜,郑鸿鹄可是她嫡亲的孙子,郑家自有?好?学堂,念得好?了,连科举也不必参加,可凭宗族举荐之力,直接入朝为官的,怎会任凭他飘零在外?

晴雪机灵,自然?明白太太在问什么,笑回道?:“这里头有?个缘故,这各房的开?销都是走各房的账。大太太那情形,太太您也知道?,就?连个新鲜茶叶也要看?二太太的脸色,怎还有?余力送小少?爷去族学念书?太太不知,族学都是郑氏宗族的子弟,人?人?皆是一双富贵势力的眼睛,小少?爷衣食只稍差个半分,就?要让人?背地?里嘲笑丢了国公府的颜面。大太太也是无法可施,所以在外寻了个名声尚佳的学堂,将小少?爷送在此处。”

宋桃儿迟疑道?:“然?则小少?爷好?歹是国公府嫡出的子孙,如此落魄,难道?老太太便不过问么?”

晴雪面色有?些怪异,半晌低声浅笑道?:“这里头有?件旧日的缘故,府里没人?提,所以太太也不知道?。”说着,出去看?了一眼,见外堂廊上果然?没人?,方才回来说道?:“这事?儿还得从大爷在世时?说起,自打前头那位大少?爷过世,大太太多年未有?身孕,后来是吃了一个游方郎中的药,才怀上了这一胎。没多久,大爷便患了痨病去了。听原先在大房伺候的几个通房私下说起,那郎中的药竟不是给?女人?吃的,是给?男人?服用的。逢月缺之夜,男人?吃了这药,再与女人?行//房,妇人?便能有?孕。这坐胎药自来都是女人?服用,事?情如此反常,老太太不免就?存了疑惑,偏生那郎中是个游方的,再也寻不见了。老人?家白头丧子,悲痛至极,便迁怒在大太太与小少?爷身上,说大太太害死了大爷,小少?爷的命是拿大爷的命换的,自此再不想多见这母子两个一眼,凡事?皆撒手?不理。只每月初一十五,逢年过节,见一见小少?爷就?罢了。”

宋桃儿这方了然?,原来底下还有?这么一层缘故。

她不置可否,又问道?:“那位徐夫子,是个怎样的人?物?”

晴雪办事?周到,早知她必定会问,全使?小厮打听清楚了,当即答道?:“他本不是京城人?,进京赶赴科举的,只是连年未中,便开?办了这座荆桐书院,一面教?书一面伺机再考。听闻这位夫子一手?八股做的极好?,京中读书人?伙里也算小有?名气,所以拜师的还不算少?。他原有?一位妻室,两年前不幸病故,并没留下一男半女。这位夫子倒是个痴情人?,任凭媒人?来说,只是不肯续弦,连侍妾也无一个,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若真是痴情人?,也就?不会勾搭人?家府里的太太了。

宋桃儿想着,面上不动声色,又问:“那荆桐书院的底细,可有?打探?”

晴雪一愣,这却?是她不曾想到的,片刻回道?:“就?是这位夫子开?设的,还能怎样?”

宋桃儿微微一笑,“他一个外乡人?,客居京城,能办起一间书院,怕是不易。听你适才所说,他有?名气也是办了这书院之后的事?。偌大一间书院,说办就?办了,这后头无人?资助,恐是不能。”遂又道?:“再仔细打听打听罢。”

晴雪倒没想到这一节,不由深深佩服太太的心思缜密,忙答应下来。

过得片刻,她见太太茶碗之中茶水残了,便出去提壶,独剩宋桃儿一人?坐着。

宋桃儿纤手?托腮,默默想着上一世的事?。

她深刻记得,大太太林清霜是被火烧死的。

那是一年冬季,连月不见雨雪,格外的干燥寒冷,夜间她正睡着,就?听外头下人?高呼走水救火。她爬起来向外望去,便见大房方向火光冲天。那火势甚大,国公府足足闹腾了一宿,还惊动了街面上的救火队,才将火势扑灭。隔夜起来再看?,林清霜所居院落已被烧成废墟,几个仆婢围着一具焦尸痛哭不已,满口高呼大太太,而小少?爷郑鸿鹄那夜正巧在三太太苏月珑处过夜,躲了这场大火。林清霜娘家势微,她死了也不过来了几个亲属问候几声。国公府为颜面起见,更不会将此事?报官,只一领棺材板收敛了林清霜的尸身,葬在了祖坟之中。后事?办罢,郑鸿鹄便归到了三房苏月珑膝下抚养。

那时?她并无资格过问这些事?,但如今想来里外都透着诡异。

林清霜那院子,高墙石瓦,都是烧不起来的东西,院子里又并无多少?绿植,即便冬季天干物燥,屋里屋外都有?下人?上夜值守,只是炭盆火星子溅射出来,又怎会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何况,平日里也并不见郑鸿鹄与三太太如何亲近,怎么单单就?那日宿在了三房?

宋桃儿心里盘算着这些事?,面上同晴雪一字未提,她自觉这些事?背后有?着什么密切的关联,只是并无确凿的证据。

一日无事?,转眼夜间,郑瀚玉回海棠苑歇息。

用过晚食,丫鬟们伺候着梳洗之后,便各自退了出去,独留下夫妇两个。

郑瀚玉握着一卷书,却?并未看?进去,只是望着在窗畔发怔的宋桃儿,目光在那挺直的脊背、纤细的腰肢上流连着。

半晌,他挪了过去,自后搂着妻子的腰身,低声问道?:“发什么呆?”

宋桃儿并未回神,却?喃喃自语:“玲珑骰子安红豆……”

郑瀚玉浓眉一挑,莞尔一笑:“哪里听来这么一句?”

宋桃儿回首,向他浅笑:“四爷知道?下一句是什么么?”说着,忙又道?:“呀,我是糊涂了。四爷精通诗书,当然?知道?。”

郑瀚玉低声问道?:“那下一句是什么?”

宋桃儿脸上发热,他这是要她亲口说出来,片刻还是轻声道?:“入骨相思知不知……”

郑瀚玉在她耳畔啄了一下,问:“这是谁教?给?你的?”

桃儿没曾读过书,自然?不知道?这些诗词歌赋。

宋桃儿摇了摇头,她暂且还不想将那事?告诉郑瀚玉,毕竟其间关联她还没有?全弄明白。

郑瀚玉看?她不说,倒也未作多想,只当她是听人?念叨的,便不去追究,只说道?:“夜深了,就?寝吧。”

宋桃儿脸上红色愈盛,微微颔首。

夫妇两个一道?上了床,宋桃儿掩好?了帐幔,郑瀚玉便要来解她衣裳,她却?按着郑瀚玉的肩膀,将他轻轻推到了枕上。

郑瀚玉不解,却?见宋桃儿双眸微垂,粉面绯红,如擦了胭脂一般,低低言道?:“那样对你的腿不好?……你躺着,我来就?是了。”

她这一举,实?令郑瀚玉诧异不已,尽管她不是头回嫁人?了,但许是郑廷棘那混账磋磨,令她从未体味过这夫妻之乐,如今跟了他便总有?些羞赧放不开?,怎么今日……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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