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娅儿只顾吃,不答他,郑逊箫望着她不觉一时失神,“你今晚,表现得很好。”
陈娅儿抹了把嘴角,“哼哼,作为你的挂名夫人,为了展现你工作努力又照顾家庭的好男人形象,我当然要好好努力,不会做出使你丢脸的事情。”
原来,只是这样。郑逊箫叹了口气,“方才,我当真以为你……”
“我这人最是信守承诺,你答应我去浑圆派,后来遇到危险你还救了我,我当然要把这三个月的挂名夫人保质保量地完成好。”
听罢,郑逊箫今晚心头刚刚升起的一点暖意又冰凉了下去。
“逊箫~”顺着这缠绵柔蜜的声音望去,是郑逊箫方才介绍过的一位女子。
叫的还真是亲切,陈娅儿暗暗想道,想是两人有正事要谈吧,便自己转身到了别处。
“娅儿?好久不见?。”一个阳光青春的声音在陈娅儿背后响起,陈娅儿转头——竟是周仁。
“好久不见?啊周仁,你怎么也在这儿?”
“嘻嘻,我还想问你呢。”
周仁往四周看看?,见?没人注意到,偷偷将陈娅儿拉到一个小角落,“哎,你帮我看?着点,我悄悄拿了块蛋糕,在这儿消灭掉。要是被人看见?,他又要说我了。”
陈娅儿看着他这孩子气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人躲在暗处,肩并肩地吃着蛋糕。
“哎,你在郑逊箫家待得怎么样?”
“哼,根本就没自由,我晚回家一会儿他都要发脾气。”
周仁放低声音,凑近她说了句,“再忍忍,反正就剩一个半月了,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我带你出去玩。”
“真的吗?”陈娅儿开心地拉住周仁一只手臂,“周仁,你真好!”
两人嘻嘻哈哈地聊了好一会儿,直到晚宴差不多要结束了,陈娅儿去找郑逊箫,找了一圈儿却不见?人,正要穿过茶厅先去趟洗手间,冷不防被人一把拉入了一个无人的房间。
“啊——”陈娅儿刚要叫,却被人捂住了嘴巴。
“嘘,是我。”郑逊箫放开她让她面对自己。
“你刚才?去哪……唔……”话?没说完,两瓣冰凉的薄唇就覆上?了她的双唇,并加紧了力道。
郑逊箫一手轻轻插进她发间,一手箍在她的腰上,将她拉进自己。
陈娅儿只觉得晕晕乎乎的,郑逊箫在抱她?吻她?
直到陈娅儿觉得快断气了,郑逊箫才放开她,“笨蛋,不会换气吗?”
陈娅儿下意识地咬了咬唇,“郑逊箫,你这是在干嘛?”
“我本来以为我有足够的时间等你,可我现在发现,我等不了了。”
他一步步地逼近她,她只得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被他困在墙和他之间。陈娅儿抬头,却见他眼中有一种她看不懂的神色,是愤怒?是失望?是无助?是激情?
“啊?”陈娅儿只觉得好热,耳根也渐渐烧了起来,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你喜欢过我吗?”
“啊?”
“你除了‘啊’,还会说别的吗?”
“啊?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发烧了吗?”陈娅儿见他额上?微微透出薄汗,整个身子重?心仿佛全部依靠在撑在墙上?的双手上?。因郑逊箫微蹲与她平视,肚子下坠得更加厉害。陈娅儿抬起一只手想探探他的额头,却被他捉住双手举过头顶按在了墙上?。
“说,你喜欢我,你的脸红出卖了你。”
陈娅儿白了他一眼,“你靠得太近了,我当然会脸红。”
郑逊箫轻笑一声,“刚刚周仁也离你很近,你怎么不脸红。”
哦~原来他全都看到了。
“我可以离你更近,陈娅儿,叫我的名字。”
“嗯?郑逊箫?”
“笨蛋,不是三个字的,是两个字的。”
陈娅儿想到方才那位美女轻柔地叫着他的名字,心中有些闷闷的。
郑逊箫见她沉默了,有些泄气,抽回一只手不适地揉着腰。正在这时,‘咔哒’一声,茶厅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两人尴尬的姿势让陈娅儿不顾一切地用力挣脱。
郑逊箫一挥手,被推开?一半的门停了下来,周遭静得只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
郑逊箫再次把她箍在自己怀中,大肚子就顶在她腰上。
“郑逊箫,你放开我,有人来了。”
郑逊箫戏谑一笑,“你说喜欢我,我就放了你。”
陈娅儿咬着唇,很有骨气地不看?他。
“你要是想在这里被我堵一晚上?的话?,就硬撑着吧。”
陈娅儿抬起头怒瞪他,却渐渐在他坚定而真诚的眼神中软了心肠。
“逊箫,我,我喜,喜欢……”
门被人一把推开,一个慌慌张张的侍女呆呆站在门口,“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是来拿茶杯的。”说罢低头跑到右边橱柜中拿了几个茶杯就走。
走到门口还不忘关了门,又说了句:“你们继续,继续。”
郑逊箫也是一愣,陈娅儿趁这空挡,一把将他推在一旁,却也是奇怪:他明明把门用内力挡住了呀,怎会……
郑逊箫被这一推,本来隐隐作痛的腹部更加闹腾起来。他心中一沉:自从有了身孕,内力就越来越弱,刚刚竟然控制木门,反而因动用内力,大动胎气。
“快走!”郑逊箫不由分说地拉着陈娅儿就向门外走去。
陈娅儿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却见他紧紧咬着唇,脸色煞白。走到大堂,还见?刚刚那位侍女和其他几个侍女围在一起,偷偷看着他们,捂着嘴偷偷笑着。
陈娅儿被郑逊箫一把拽到了车前,才?听他虚弱地说:“你上?车,快点回去。”然后陈娅儿便被塞到了马车里。
陈娅儿刚想问些什么,只见那人无力地垂下一只手,难受得要蜷缩起来,身体承受不住一般向一旁倒去。
“逊箫!”陈娅儿惊呼出声,忙扶住他,却见他身下已有鲜红的血迹。
冷不防路中央有一块水坑,车子被颠了一下,郑逊箫感觉瞬间一股痛意从腹部直击全身,痛得他恨不得用头撞在车门上,却不想她更慌张,只用手紧紧抓着腹侧的衬衫,似要抓出一道血痕,可他心里却因她刚才?叫了他的名字而莫名暖暖的。
这是她第二次叫他的名字,不是被逼的,不是不甘的,而是真正担心和情愿的。
陈娅儿见他难受得紧,减慢了车速。夜深了,路两旁的灯绚丽多姿,陈娅儿与郑逊箫共在车内,在此时这患难时刻,竟觉出些不一样来。
“不……不要慢,快点回家。”
郑逊箫觉得小腹似乎一阵阵下坠,心里慌了起来,急急忙忙从怀里掏出贾陆一早备下的安胎药。他早知这胎怕是保不长久,勒令贾陆无论如何保住孩子,就算药性猛烈,可能会使他在生产时惨痛异常。
他痛得攥不住那小瓶,颤抖着手将仅剩一粒的药丸倒了出来,正要送入口中,又是一阵疼痛袭来,胳膊一震,那粒药却滚到了车座下。他只得扶着肚子缓缓俯身,在车座下摸索了半天,总算是将药找了出来,也顾不得许多,一口吞了下去。
“逊箫,你在干什么?”陈娅儿紧紧抓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不太敢看郑逊箫的状况。
总算到了家,贾陆已在门口候着了,他早已在心里将郑逊箫骂了千儿八百遍:还从没见?过这么不珍惜自己身子的人,这么晚叫他肯定又是动了胎气。要不是郑逊箫曾帮他把濒临破产的诊所重?新拉回轨道,他才?懒得搭理这位难伺候的公子。
虽是这么想,他还是一个箭步冲上去,将在车上?痛得没了人形的的郑逊箫给扶了下来。陈娅儿看着从车上?一直蜿蜒到府门口的血迹,后怕得厉害。
贾陆仔细查看了郑逊箫的情况,发现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于是将他上?衣脱下,打算再用温水给他腹部按摩一下,这阵子也就过去了。谁知外套刚刚脱下,一个小药瓶便蹦跳着滚了出来。贾陆打开?一看?,脸色大惊,“你,你把药都给吃了?”
郑逊箫只闭着眼不讲话,他知道贾陆定又是一番唠叨,他怎不知这药的厉害,可是为了孩子,他只能这么做。
贾陆见?他这幅样子,自讨没趣地摇摇头,继续给他脱衣。当白色衬衣被解开的时候,贾陆看?见?了一副更让自己震惊的画面。
“郑大公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七个月的身孕了,还在用束腹带?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这话?要是在平时,郑逊箫还不怼死他,只是现在,他却只是微微睁了眼,看?着窗外,“为了项目,我怎能让别人知道我有孕呢?何况,若是没有孩子在中间,她怕是不会多看?我一眼。”
贾陆还想说些什么,见?陈娅儿站在门口,没好气地对她说:“你去烧点热水,我给公子揉腹。”
“你自己去烧,陈娅儿,你就在这陪着我。”郑逊箫撑起半个身子,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贾陆见?他这么不管不顾的,忙扶住他,“行了行了,你别动了,我去烧。”说罢转头深深看?了陈娅儿一眼,转身出去。
陈娅儿六神无主地走到床前,被郑逊箫一把拉住,坐在床边。
“我没事。”郑逊箫终于支撑不住地倒下去,却仍不放开她的手。
陈娅儿不知该如何安慰他,轻轻闭了闭眼睛,脑海中却全是方才他将她堵在墙上?的画面,他就离她那么近。
陈娅儿甩甩头,想要将那些画面全都抛开?,睁开?眼,却只见郑逊箫毫无血色的脸。手心隐隐传来他的温度,她是真的心烦意乱了:不行,绝不能陷进去,如果喜欢上他这样的人,便只会万劫不复。三个月一到,他们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决不能让自己留恋于此。可是,那腹中的孩子是真,地上的血迹也是真,她又怎么能逃得开?呢?
正烦着,贾陆端了热水来,先用毛巾顺着胎腹擦了擦,然后便开?始大力在腹上揉按着,陈娅儿只看那力道就知道有多疼。郑逊箫只是一只手死死抓着被角,不肯出声,而握着陈娅儿的那只手却始终没有用力。
折腾了大半夜,孩子总算是不闹了,郑逊箫也昏睡了过去。陈娅儿谢过贾陆,合衣躺在郑逊箫身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陈娅儿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这三个月于她而言就是一场梦,如今三个月的限期到了,她就像到了十二点的灰姑娘,什么都要还回去了。可是明明她与郑逊箫在一起时的开?心与体贴,那种感觉却骗不了人。
明明是平日走过无数遍的小巷,此刻却觉得阴森森的,有一种陌生的气息渐渐靠近她。陈娅儿猛一回头,而就在同时,一个蒙面人一拳击向了她。
陈娅儿从昏睡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反绑住手脚捆在椅子上?,在一个像是废弃已久的仓库里,车间的每个角落都站着穿着黑衣,蒙着面的人。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陈娅儿大吼。
“哟,郑夫人,您醒了?”一个面容冷峻的年轻人走向她,低下头来看了看?她,“你应该知道郑逊箫最近在紧盯一个人,而那个人是我父亲,如今我父亲出了意外,这笔账要不要算一算呢?”
“这、这你找你郑逊箫,找我做什么?”
“放心,有你在这儿,郑逊箫很快就会来的。”
什么,原来她是诱饵?
陈娅儿很快换了副表情:“这位大哥,你可能不知道,我跟他是契约婚姻的,今天就是我们契约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我跟他就没有任何关系了,你把我困在这儿,也见?不到他的。”
那人阴笑一声,“谁不知道郑逊箫向来不近女色,却唯独对你,情有独钟。你现在说这些鬼话给谁听?”
“你!他不会来的,昨晚我们刚刚大吵一架,他、他背叛了我,我们现在,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陈娅儿心里也这么想着,却听得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了库门,然后用一种很奇怪的方式扣了四下门。
那个青年人又是一声阴笑,“他不是来了吗?”
车间门缓缓开?了一条缝,光影交错处闪进一个人影,脸色却是苍白得吓人。陈娅儿心下一惊,不过一夜未见,怎么就憔悴至此?
郑逊箫目光在仓库内扫视一圈,找到了缩在墙角的陈娅儿,视线下移至她被绑着的手脚上?,目光一软,转而又凌厉地盯着那个青年人。
“你要的东西我都带来了,可以放人了吧?”郑逊箫把一个包裹往身前一扔,就近的一个人上?前查点一番,陈娅儿探头看了看?,竟是郑逊箫珍藏多年的古董。
陈娅儿心想,平时这个人老?说自己是笨蛋,可他才?是最大的笨蛋,竟会将自己送上?门来,他不知有多危险吗?
青年人满意地点点头,挥挥手叫黑衣人退到一边,“郑逊箫,这一笔债可以了了,还有其他的债我们慢慢算。”说罢,咬牙切齿地走向郑逊箫,抬手一拳挥向他。
却不料被郑逊箫一手硬生生地接了下来,反将那一拳抱住,手臂渐渐加了力道。
青年人吃痛,抽回了手,转身走到陈娅儿身边,反手一个巴掌,陈娅儿的嘴角立时渗出了鲜血。
郑逊箫盯着那人的手,眼中似是要放出刀来,“你敢打她?”说着大步走向陈娅儿。
周围的黑衣人瞬间围上三四个将他围在原地,青年人挑衅地道:“你再向前一步,你看?我敢不敢?郑逊箫,凭你现在的身子,你拿什么和我斗?”
青年人目光移上他的小腹,八个半月了,任衣服箍得再紧,也是看得出来的。
郑逊箫顾忌陈娅儿,一时分神,被几个黑衣人按倒在地,正要挣扎,却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搁在了陈娅儿的脖子上?,郑逊箫闭了闭眼,只得任人将他同样地反绑在椅子上?。
这样手脚皆向后的姿势使得他的大肚更加明显,青年人搓了搓手,缓缓走向他。
“想不到我们生意场上冷血无情的郑大公子还是个痴情种子呢。那丫头有什么好,要身材没身材,要出身没出身,值得你为她辛苦怀胎?”
郑逊箫冷哼一声,偏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