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想必是戏班的头牌了,他自我介绍叫曹嘉,倒是自来熟地跟顾悠然聊了起来。他似乎很会让人放心对他的戒备。
天黑之前总算是到了蓉城,一班人马刚在客栈安顿好,师娘便来找曹嘉了。
“嘉嘉呀,你有多久没做新衣服了,这蓉城的锦缎刺绣可是天下闻名的,不如我们这就上街替你置办几身衣服?”
曹嘉拱手一礼,“那就有劳师娘了,我想,这位新来的小兄弟怕是也缺几身衣服,我带他一起去吧,银子就从我的演出费里扣。”
说罢曹嘉不由分说地拉着悠然上街去。蓉城极为繁华,且不似京城那般宵禁严格,故而店铺叫卖声仍是不绝于耳。
悠然一打量这间店铺,装潢精致,卖的布料也是上等货,不像自己只着麻布衣料,心中纳闷:历来戏班子不是很拮据的吗,莫非这几人还有些来头?
师娘招呼店里几位丫头给曹嘉和悠然量体裁衣,悠然慌忙摆手道:“不用了,我们萍水相逢,怎么好让你们破费呢?”
曹嘉眼睛一眯,冲悠然笑道:“别客气,快让几位丫头给你量量身长。”
“哦,不行不行。”悠然一边后退一边说道,虽然她缠了绑胸,可万一被摸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曹嘉拿过皮尺,走到悠然面前,身体微微前倾,道:“难不成你是想让我给你量吗?”
悠然瞪大了眼睛,可估计师娘在,又不好发作。她只得同意让丫鬟们带她去里间量衣服,悠然真觉得那皮尺量在自己身上,比受火烤还要难受。
煎熬的过程总算过去了,曹嘉脑袋一歪,悠然心想他又要出什么鬼主意?
“师娘,这蓉城之繁华可是不亚于京城啊,今晚我想好好放松放松,也好为之后的宫里还有云府的演出做准备。”
去云府演出,那么会见到卞横波吗?
师娘会心一笑,在他头上一敲,道:“好吧,你自己当心!”
得了准许,曹嘉拉着悠然在街上走走逛逛,穿过热闹非凡的店铺,一路看着花灯,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悠然总算得了个空挡,抽出手问:“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带你去见见世面。”
说罢两人停在一栋光艳流离的楼前,门口的一位穿红着绿的女子扭着水蛇腰就走了过来,胳膊勾上了曹嘉的脖子,道:“哟,曹公子,好久不见呀。我还当你忘了我呢。”
曹嘉拿下她的胳膊,在她脸上一点,道:“我是那么薄情寡义的人吗,年年进京汇演我哪一年不来你这儿?”
他左手揽过悠然,对那女子说道:“这是我新交的朋友,你找几个人好好伺候他。”
那女子便又凑到悠然身前,柔若无骨的玉臂似有似无地碰着悠然的前胸,悠然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要酥了。此时悠然心中有一万只不明物种奔腾而过,她真想把曹嘉一脚踹飞,大吼一声:“你搞什么鬼呀!”
可进了醉红楼,曹嘉却不见身影了,悠然任凭五六个美人把她拉到一间厢房里,沿途看到听到其他厢房里推杯换盏、欢声笑语的声音,悠然心想,这些男人真是够呛,都跟云铮是一个样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悠然在厢房里抵死挣扎,她不想伤了这些温香软玉,因此并不想用武,可她在那些手的抚摸下已在恼羞成怒的边缘。躲在暗处的阿绿见她的衣服被人扒得凌乱不堪,正准备冒险现身将这些人都打开的时候,曹嘉捧着酒杯推开了门。
悠然心慌意乱地要将衣服整理好,却只见曹嘉靠在门框上,戏谑地冲她笑道:“你坦白回答我的话,我就叫她们放了你。”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你要问什么?”
曹嘉呷了一口酒,“你到底是谁,去京城干什么的?”
“不是告诉过你我叫顾悠然,去京城找亲戚的吗?”
“仅此而已?你的真实身份?不是乔装改扮过的?”
悠然心中一惊,难道这人这么快就识破自己女扮男装?
见悠然不说话,曹嘉屏退了众位美人,欺身上前,盯着悠然微微泛红的脸颊道:“非要我脱了你的衣服才肯承认?”
话音未落,悠然的外衣便被扯了去,绑胸在微微汗湿的白色中衣下若隐若现,悠然一拳挥过去,忙起身扯过外衣披好:“流氓!”
“你早就看出我是女子了?又何必要这样苦苦相逼?”悠然红了眼睛。
曹嘉一看慌了神,不顾那一拳打在眼睛上的疼痛,忙上前哄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玩过头了。我们戏班子乾旦坤生向来都有,那要是在台上,经过训练,说不定还真是难辨雌雄,但看你身量纤纤,又生得这样俊秀,平时走路也并无男子风姿,我就猜到你是女孩子了。我只是想让你承认你是女子罢了,并不是想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