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外公家回来,车子刚开到家门口,他从车上下来,回头就看见宁曼书的身体从楼上掉下来。
他站在车门口,手脚发凉,看着地上流了一滩的血,司机从车上下来,把他赶紧又抱回去,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宁曼书死在了他的面前,连眼睛都没合上,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他。
周围有许多的人在说话,一个个或老或青年的面孔,他们都围在灵堂前面问:“孩子呢?孩子还这么小,他以后可怎么办啊?”
“听说简正岩和他父亲大吵了一架,还把他父亲给气进医院了。”
“老头子心脏本来就不好,这一气估计很难能起来了。”
“孩子不是还有个外公吗?”
“别提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在简家被这样的苛待,那家那位也不太好受啊!”
“只是可怜了,孩子还这么小。”
……
简怀笙从那以后生过一场大病,所有人都以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还像以前一样对他。
简正岩给他搬了一个家,让他住进了新家里,每天都有保姆阿姨来照顾他,而简正岩也从那个时候,开始每日每日的不着家,偶尔回来一次,就看看简怀笙便走。
所以那个家要被称之为家,简怀笙都觉得高抬了,那对于简正岩来说,就是一个旅馆,可以随意的路过,又随时离开。
“简怀笙?简怀笙!”
简怀笙的手被人握住,强行的从膝盖上掰扯开来。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刚才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他竟然生生的用指甲掐破了裤子,掐进了肉里。
“你怎么了?”周谨明一脸担忧的望着他,伸手一把将他的身子扶正。
简怀笙的眼里盛了些泪水,双眼充血,里面隐隐还能看见些许血丝,他的情绪悲愤,又夹杂着深深的恨意,把周谨明都给看愣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简怀笙这样情绪失控的模样。
他伸手一把将简怀笙抱进自己的怀里,用一只手轻轻的抚着他的背,努力的想把他的情绪抚平下来。
简怀笙浑身颤抖着,双手哪怕离开了膝盖骨,都还紧紧的攥着。
他闭上眼睛,紧咬住自己的下唇,想把情绪憋回去,但他试了半天,都没用。
晚上,回到家里。
周谨明扶着简怀笙在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水。
简怀笙握在手里,虽然一路回来,他的情绪缓和了不少,但手指还是有些微微发抖,握着的杯子也有些拿不稳,只好搁在腿上。
周谨明没问他究竟因为什么事情变得情绪失控,简怀笙也不愿意说,他不想把自己内心最狼狈的事情透露给别人,更何况还是周谨明。
他今天在周谨明面前已经够丢人的了。
“你肚子饿吗?想吃些什么?我给你去准备。”周谨明蹲在他面前抬头看着他,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简怀笙摇了摇头。
先前一直咬着自己的嘴巴,这会微微松开,才尝到了些许的血腥味,应该是嘴唇被咬破了。
他伸手想去摸一摸,被周谨明用手按下。“别动,我去给你拿点纸巾。”
周谨明用一旁的纸沾了点水,再拿着纸巾走回来,微微弯下腰,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捏着纸巾去触碰简怀笙的嘴唇。
简怀笙抬眼看着他。
周谨明的表情十分认真,认真到就像在擦拭一件很重要的物品一样,生怕自己下手重了,那件物品便碎了。
简怀笙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关心,所以他坐在原地没有动,在静静的享受这种被人呵护着的感觉。
周谨明擦完嘴巴,还想给他上药,被简怀笙制止了,他笑着说:“你一会给我上药,我不小心吃进了嘴里怎么办?会不会被毒死?”
周谨明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或许有那种可以吃的药?”
“还是别了吧。”简怀笙低下头,看着杯子里的水,淡淡的说:“是药三分毒,我不想吃。”
他的眼眸又开始变深沉起来。
那个夜里,他晚上睡觉极不安稳,一会梦见宁曼书在向他求救,一会又梦见他被简正岩从家里赶出来,大晚上的拖着行李箱在大街上走。
后来宁朝阳去和简正岩闹,去砸他家里的东西,还被简正岩在外面养的小三给从楼上推了下来,哪怕是在二楼,老人的身体都承受不住,直接摔骨折躺进了医院里。
而那个小三还哭着喊着,说是宁朝阳自己摔下去的。
简怀笙感觉他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经历了一切,最后落得孤家寡人一个,守着空荡荡的房子,拿着宁朝阳留给他的遗产,每天过着毫无意义,又没有任何期盼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