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
新学年开学,学校外面挤满了人,有各式各样的豪车、私家车,送学生来学校的家长们,还有带着锅碗瓢盆恨不得把整个家都给搬来学校的新生。
简怀笙一直很奇怪,要说一中好,但他每年的升学率在整个江城都只能排行第二,连隔壁只离了两条街的三中都比不上,但说它不好吧,它的招人率又极高,不仅包揽了整个江城大部分的富家子弟,甚至连底下县里的那些高质量的学生都被他给招了过来,这也是为什么每年开学的时候,一中门口的景象两级划分特别严重。
司机磨磨蹭蹭的找了块空地,总算是把车给停了下来,简怀笙推开车门正准备下车,坐在一旁的老人家立刻伸手拉住了他。
“小笙呐,今天晚上放学就回家啊,外公有事和你商量。”老人家虽然脸上长了不少的皱纹,但一双眼睛平日里看着却格外有神。
然而今天,他的眼神躲躲闪闪的,就是不敢正眼去瞧简怀笙。
简怀笙觉得好笑,故意逗他:“外公,您老人家也会有心虚的时候?说说,又背着我干什么坏事了?”
“胡说八道!我心虚什么?”宁朝阳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
简怀笙没再逗他,他的一只脚已经踏出了车门外,回头对宁朝阳讲:“一会您记得让司机送您去医院,今天要去做体检,每年按时的,医生早上有给您打过电话吧?”
想到早上被医生那一通通的电话催促,宁朝阳就有些不耐烦。“行行行,知道了!你赶紧走吧。”
他最烦人啰嗦了。
以前简怀笙的外婆还在世的时候,总喜欢对着他絮絮叨叨,宁朝阳每次耳朵快听起茧了,就会给简怀笙打电话,和他控诉很久,字字句句都是在说他外婆的坏话,偶尔几次被外婆给抓个正着,宁朝阳就立刻换了一张嘴脸,笑着夸他外婆有多好。
但现在外婆不在了,就再也没人在宁朝阳面前唠叨了。
看着宁朝阳一脸的不耐,简怀笙笑道:“您今天如果乖乖的去医院检查身体,那我一放学就立刻回家,绝不在外面贪玩。”
“真的?”宁朝阳看着他,一副不太信任的样子。
主要是简怀笙以前做的那些光荣伟绩实在太深入人心了,让宁朝阳有些怀疑,这些天他突然变乖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大的坏事要去做。
比如再把人打进医院,或者进个局子什么的,他的心脏可会受不了。
简怀笙当然不知道老人家内心里的这些想法,只是点点头,保证道:“真的。”
车子的后方有人在鸣笛,简怀笙急忙提了书包就从车上下来。
“真的,外公,我说到做到!”这次,他不会再贪玩了,也不会因为不懂事,而伤害身边疼他爱他的人了。
目送走了宁朝阳的车,简怀笙转身,正准备进校门,迎面就被人抱了个满怀,身上因为被重量压迫而弯了腰。
“笙哥!真的是你啊!我就说刚才这人长的和你很像,就是浑身上下的气质不太一样。对了,笙哥,你今天怎么来学校这么早?”给他来了个熊抱的人是他的发小徐阳,两人是隔壁左右的邻居,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十分要好。
“我没住家里了。”简怀笙伸手把他挂在肩膀上的手臂给扯下来。
徐阳虽然个子不高,但浑身一股的劲,每次他勒简怀笙脖子的时候,简怀笙都感觉自己要被他给勒窒息了。
“没住家里了?那你住哪?”徐阳有些懵。
简怀笙:“住我外公家。”
紧跟在徐阳身后,往人群中挤过来的是简怀笙另一个好友,叫程梓坚。
他被挤的满头大汗,一上来就控诉徐阳:“你怎么都不等等我?这他妈人山人海的,你还让我找你个小矮子,这不是为难我吗?”
“我操!你他妈说谁矮呢?你个小太监!”
“妈的,小太监骂谁?”
“就骂你骂你!”
这两人一上来就掐,掐着掐着还打起来了。
简怀笙对此早已经习以为常,只是他惯性的为徐阳的智商堪忧,反正每次在程梓坚面前,他都占不了什么上风。
果然,两人还没来个三百回合,徐阳的后脖领子就被程梓坚给拧起来了。
“我靠,你耍赖!你放我下来。”徐阳张牙舞爪的对着程梓坚挥自己的拳头。
简怀笙怕被他们误伤,赶紧往旁边站了站,却不小心踩到了别人的脚。
身后有一个人用双手扶住了他,那双手有力,且滚烫。
简怀笙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衫,两条白皙的胳膊是露在外面的,身后的人握住他的时候,手心上有不少的皮肤触碰到了简怀笙的胳膊,让他觉得异常的灼热。
简怀笙惊的回头,却只看到了那个人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很清澈,瞳仁很黑,眼角微微下垂,眼尾向上挑,像是不规则的菱形眼,睫毛细长且浓密,当他垂着眼睛看人的时候,显得有些慵懒又随意,但却不经意间给人一种很吸引的感觉。
由于眼睛的主人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的整张脸裹的严严实实,让简怀笙看不清他的全貌,但他隐隐约约的感觉这双眼睛的主人好像在笑。
“抱歉。”简怀笙急忙站直了身子,想要细细的打量身后的人。
因为刚才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这双眼睛看着有点眼熟。
但那个人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在简怀笙转身的那一刹那,他已经迈着大长腿,朝着人群中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