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四中满校园的金桂银桂开了一片,香气扑人。
课间操时间,司谣跟着吵吵闹闹的人群往操场走。经过楼下的一棵桂花树时,倏然停住了脚步。
原地酝酿了半秒。
突然,她一个灵活的起跳,对着脑袋上的树叶子伸手就拍了一下。
“——司谣,身手挺敏捷呀。”后边同学一个劲的笑,“你练轻功啊?”
一旁程皓也说:“女侠,放弃吧,身高这事基因里早就注定?了,要不?然我还是送你两片增高鞋垫……”
司谣闻言瞬间扭头,忿忿盯住了他。
“你闭,闭嘴。”
最近她多了个习惯。
每走一段路,忽然就要表演一个小兔跳树,在原地使劲蹦一下。
“我只见过有男生走着走着来?个投篮动作的,还没见过你这种……走到一半就单纯跳一下的。”陈静静憋笑,“你想学投篮呀?”
“……”
默了默,司谣才闷闷挤出两个字:“长。高。”
这段时间以来?,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长高的机会。
开始勤奋喝起了牛奶,还不?忘每晚回去?练跳绳。
发?展到现在,就连走在路上,都要突如其?来?地蹦一下。
她——
一定?,会,长高的。
日子在蹦跶中一天天过去?。
第二次的月考成绩下来?,司谣的班级排名又升了两位,年?级排名第153名。
考试的总成绩条发?下来?后,沈东辉开了一场班会。
还特地点名表扬了她。
“‘我们班的司谣同学,进步非常大’——”课间,程皓晃悠到司谣的座位,一边复述沈东辉的话,一边叭叭,“女侠,老沈都这么夸你了,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司谣攥着成绩条,伸出手臂趴在桌上,根本不?想理?人。
“程耗子你真了不?起。”后桌的陈静静开腔,“我们换了座位也能给你烦到。”
“虽然我们现在不?是铁三角,好歹也是前后座,这叫三星连珠……”
司谣的考试成绩一次比一次好,座位也往前跳了一排。
但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黑板上,红色的粉笔醒目写着:距离高考还有261天。
年?级第1、5、3名。
离她本来?的预期——可能还隔了孙悟空连翻十次五指山的距离。
“大家安静一下,都安静下。”
教?室前,体?育委员任卓城拍了拍讲台,在一片闹哄哄中抬高了嗓门:“我说个事啊——”
四中的秋季运动会要开始了。
按照学校往年?的传统,高三的学生不?会缺席。
但自主报名运动项目的人也寥寥无几。
主要是,已经到了这种关键时候,谁也不?想浪费放学刷题的时间去?训练。
任卓城在座位上数着报名名单,正发?愁抓壮丁的事,忽然,余光瞧见座位旁边挪过来?一小团。
他抬头一看。
“哎司谣,怎么了?”
司谣在瞅他桌子上的运动会名单。
“跳,跳高还有名,名额吗?”
愣了愣,任卓城忙不?迭应:“有有有!”
这不?是——现成的小壮丁送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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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这天,太阳晒得像是回到了酷暑。场上热火朝天。
高中部的跳高和四百米接力一起,都安排在了第一天的下午。
操场上,看台席那边一片学生的欢呼呐喊声。
广播的播报声和音乐吵吵嚷嚷混杂成一团。
相比较在跑道上的项目,司谣这边的田赛区域就要冷清不?少。
除了一群参加项目的女生,只有裁判老师和一些零散的同学。
“别紧张,别的好多班就只报了一个人。”同参加女子跳高的蒋潇然过来?,一边帮司谣别号码布,一边说,“我们班有两个人,肯定?能拿名次。”
司谣把嘴里鼓着的水咽下去?,扭头问:“你你能跳,多高?”
“一米六……一米七的样子吧,看状态,你呢?”
不?知道。
她只来?得及训练了三天。
司谣一秒比一秒更紧张,又拧开水瓶,灌了一大口。
轮到她,准备就绪。
第一道高度。旁边的裁判老师记完上一个,抬头吹了声口哨。
司谣在原地小小踮了踮脚。
然后一段助跑,冲刺——
“噌”地跳起,后仰背越——
“好,过了。”老师又低头做记录,“下一个。”
蒋潇然今天的状态不?好,一连三次碰了杆。
淘汰下场的时候,她无奈“啊”了声,甩了甩腿:“司谣,我们靠你了。”
一连跳了好几轮,司谣的脸颊被晒得有点泛红,细汗已经濡湿了刘海的发?梢。
点点头,她盯住那根跳高的杆子,“嗯”了一句。
直到高度加到一米六五。
一个起跳。
在半空中的那一刹,司谣顿时感觉脚踝勾倒了什?么。
猛地缩了下脚,紧接着,她一下就失去?了平衡。
跳杆被直接绊倒,骤然发?出一声不?小的动静。
同一时间。
司谣整个人都摔了出去?,在垫子上滚偏了方向?。
摔地的刹那间。蓦地一下,脚踝传来?了那种钻心的剧痛。
“——司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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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司桂珍回家的时候,早就过了十一点。
客厅的灯居然还亮着。
“文徐你……”司桂珍往有声音的方向?走,随即一愣,“谣谣,你怎么还没睡?”
冰箱的门开着。面前,司谣整个脑袋都快要钻进了下面的抽屉里。
“……妈妈。”半夜掏冰箱的少女回过脑袋,手里还茫茫然拿着一盒冰块模具,乖乖回,“我,我想冻点,冰块。”
司谣跳高扭伤了左脚的脚踝。
下午去?医务室的时候,那老师想给她脚踝上敷点冰块,被小孩一个劲躲了回去?。
她脚踝怕痒,打死都不?让人碰。
到晚上,果然肿起了一大片。还疼得睡不?着。
司谣只好放弃挣扎,决定?自己补救一下。
“扭伤了怎么都不?告诉我?”司桂珍心疼得不?轻,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跳不?过去?就算了,逞强干什?么?”
“我我以为?,能跳过去?。”
司桂珍叹了口气,又自责:“这事也怪妈妈,都没来?看你的运动会……”
这几个月,司桂珍忙得脚不?沾地。
在校没课的时候,一直都在校外的机构里,给学生上补习班。
司桂珍帮司谣敷着冰块,脸上肉眼可见的疲累:“等?我们的新房子定?下来?,装修也弄得差不?多了,妈妈就不?会这么忙了。”
司谣默默听着。
“好多了吗?”见她点点头,司桂珍说,“快去?睡吧,妈妈去?备会儿课再睡。”
进房间的前一秒,司谣扒拉着门框,忽然小声叫了句“妈妈”。
“怎么了?”
“我,我已经在,努力学习了。”
司谣单翘着左脚,努力保持了下平衡,一脸认真地补充说:“以后……也会努力赚,赚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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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在朝着目标的方向?走。
……除,了,脚。
司谣的左脚踝连疼了一周,平时上下楼很不?方便?。
嫌单脚跳得太累了,于是她去?医务室借了一副拐杖。
课间,司谣摸出杯子。刚想起来?去?灌个水,顿了顿,又缓慢缩成一团坐回去?。
都过去?了这么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