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翡雪震惊不已。
眼前的人长身鹤立,那翩翩的风度与坐在轮椅上时更加不同。她的身量才刚刚到他的胸口,翡雪不得不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他弧度优雅的下巴。
萧瑾殊居高临下,嘴角微微上挑,垂着眼睛看她:“朕又不是蹶子,只是病得久了,四肢乏力而已。”
乏力到写字时笔力都有些漂浮,乏力到走路也只能慢慢挪动。
杀伐决断、纵横捭阖的帝王,又怎能忍受自己的身体如此乏力的感觉。所以,他干脆选择坐轮椅。至少轮椅移动起来的速度,让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仍有力量。
没有放过她任何一点讶异的神色,他漫不经心地抬起双臂,理所应当地吩咐:“替朕更衣。”
她的腕间有伤,他并不是真的要让她替自己更衣。只不过想到她方才用喂药之言打趣自己,便存心想要拿此事戏谑她一番,看看她上当的窘迫样儿。
她果然羞怯地低了头,目光落在他腰间暖玉的腰封上,好像又做错了什么事。明明是眉头紧蹙、羞赧无措的模样,落在男人眼里却是娇艳欲滴。
让她解解衣袍上的盘扣尚且还行,可是一想到替他更衣的第一步就要解开腰封......
翡雪颤着手搭在他的篆玉腰封上,复又收回。两根食指相对戳了戳,有些不好意思地喃喃道:“陛、陛下,我......我不会......”。
男子的腰封上尽是暗扣的机关,需得技巧才能打开,她是真的不会。
他其实并不习惯人贴身伺候。
从前戎马征战,这些琐事大多是自己亲力亲为。后来登基称帝,日常更衣多半都是自己来。哪怕是穿戴繁复的朝服,也从不让寻常宫女伺候,只是让齐福和柳芳帮忙。
萧瑾殊一嗤,自己动手,临了还故意压了压嘴角,挑起她的下巴,用指尖在她唇珠上点了一下,微微扬起声音道:“睡觉!”
萧瑾殊自己洗漱更衣毕,先上了榻。
他寝殿中一应大婚的东西,今早被撤得干干净净的,包括那两床喜被。此时龙床上只有平日所用的那条锦被,盖在他身上。
翡雪自己将珠翠环钗卸下来,如瀑的长发缎子般披散在脑后。半晌,她却仍坐在妆台前磨磨蹭蹭。
透过铜镜,可以看见男人独自坐在床头,百无聊赖地翻动着书页,一切似乎再寻常不过,全然看不出今夜对他有什么特别的。而镜中的她,面红耳赤,心扑通扑通的,她都能听见自己突突的心跳声。
自从接了圣旨,她就满心憧憬着,与他朝夕相处会是什么光景。尽管她接旨那一刻就知道迟早都有这一日的,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大婚,没想到他会病得那样重,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醒来。
总之,期待与现实到底不同。当期待真到了眼前,她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准备好。就比如此时,她一手托着腮,心里想着的却是再寻个什么不与他同榻的借口。
随手阖了书扔到床头小几上,男人终于忍不住开口催促:“刚不是还让朕早些安置了,怎么,皇后是想朕再请你?”
一句简单的催促,从萧瑾殊嘴里说出来,不知为何就有了几分刻薄的意味。不过,他前半句话说到了她心上。
他大病初愈,又处理了一天的政事,的确是应该早些睡的。因为自己的小情愫扰了他休息,她又有些莫名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