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翡雪这样的娇花,经不起风霜,落在了皇帝阴翳残暴的掌心,只需稍稍摧折一番,很快就会枯萎的!
又或者,没准她等不到大婚的时候,皇帝就一命呜呼了,那样的话,林翡雪除了死,就只能去做尼姑,不然,被皇帝下旨立为皇后的女子,还有谁敢要她呢。
哼,今日且看她风光一回吧,总之,她的福气很快就到头了。
翡雪的表现,也让林老夫人定住了心神。她暂时按捺下心中的种种担忧,暂时掩藏了心中对大儿子和郭氏的不满。
林老夫人心里清楚得很,如此一来,不单单是翡雪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便是整个承恩侯府,都从一个靠着祖荫有名无实的簪缨之家,走到了朝堂的正中央。
看着似繁花着锦一般,可是,烈火烹油的繁华背后,却是临渊履薄的步履维艰。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失了分寸,更不能失了礼数。现在每周全一分,将来翡雪入了宫便能轻松一分。
于是,林老夫人强迫自己在脸上挂着笑意,忙着应付上前道贺的人们,忙着安排给宫里来的人打赏,又忙着安顿好教习礼仪的柳芳姑姑。
不是说,宫中是太后亲自下懿旨,怎的,送来的却是圣旨?
而且,这圣旨竟然把太皇太后搬了出来,却只字未提,太后?
林从简十分受用被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的感觉,他的心中瞬间划过这一丝疑惑,也懒得再去细细琢磨。
总之,如今承恩侯府顺着太后心意,真的出了一个皇后,林霜儿晋王妃的位置,自然也是唾手可得了!
上午刚刚放晴的天,过了中午又变得阴沉沉的,落雪了。
刚开始只是盐粒一般,这会儿雪花如同柳絮,恐怕一时半会儿的也停不下来。
长长的甬道两侧,高耸的宫墙在白雪的映衬下红得好像残阳鲜血,呼啸的寒风顺着这甬道的长廊,肆意撕扯着路人的衣衫,刮在人的耳畔更是猎猎作响。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顶风冒雪朝着养心殿的方向走来。其中走在前面的高个子的着一身深紫色官袍,其上以金色暗线绣出鹤衔灵芝的图样,腰缠玉带,正是当朝左相沈怀远。
地上的积雪未消,也还没来得及清扫,脚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陛下原本在暖泉山养病,前几日冒雪赶回宫,到了今日方才宣召他养心殿觐见。因此他走得格外急,每急促地哈出一口气,都会迅速凝结成他面前的一抹白雾。
“舅舅!舅舅,等等我!”跟在他身后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着一身月白色常服,墨色长发皆用白玉冠束在头顶,又在头上围了一圈暗红色鹿皮缀青金石的抹额。周身风尘仆仆,脸上稚气未脱,眉眼中透出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老成和忧愁。
听见身后有人叫他,沈怀远方才顿下脚步。回过头来,就见到萧昭一路朝他小跑着过来。沈怀远有些诧异,提了提眉头问道:“上次信中不是说还要过几日才抵京,怎么提前回来了?”
算起来,萧昭离京也已经有大半年了。这样的天气入宫,必是奉了召才来的。看来,他还未收到这个外甥抵京的消息,陛下倒是比自己提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