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了公主的宝座?
慕月奚倒是从来没在乎过这公主的身份。说白了,现在她不是公主,却比以前当公主的时候日子好过多了。
公主什么的,只是个虚名罢了。吓唬吓唬百姓还行,在这知根知底的皇亲国戚中,还是皇帝的宠信最重要。
她不介意皇帝把自己推到前面当活靶子,只要他肯给她相应的“宠信”就行。
擦了擦眼泪,慕月奚一笑,“只要能留在陛下身边,别说公主了,就是宫女,臣女也是愿意的。”
刚刚被泪水洗过的眼睛乌黑莹澈,在绚丽的夕阳下,像是最珍贵的黑曜石,纯净清澈。
萧御缜不由得想起刚才在大殿上她所说的“那些说星星多闪耀的,肯定没有见过陛下您的眼睛”,当时,他还觉得这句话又荒唐又可笑来着。
修长的食指屈起,骨节在她光洁的额头轻轻敲了一下,“放心,不会让你做宫女的。”
慕月奚抬手捂住额头,轻轻揉了揉,“……哦。”
跟在萧御缜身后去了寝宫,照例在明堂用过晚膳,慕月奚站起身,纳了一福,“陛下,臣女告退。”
萧御缜淡淡开口,“今晚你留下。”
“啊?”慕月奚圆溜溜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要、要侍寝了吗?”
萧御缜额角青筋跳了跳,“不侍寝,各寑各的。”
“……哦。”
萧御缜磨了磨后槽牙,“慕月奚,你还没及笄。”
“我当然知道呀。”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乌黑圆润的眼眸无辜地看着大帝王,“我这不是想着您会忍不住嘛,毕竟我生得这么……国色天香的。”
萧御缜直接被气笑了,连她自称“我”都顾不上计较了,“慕月奚,你是不是没有见过镜子这种东西?”
镜子谁没见过呀?慕月奚眼神茫然地把他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明白了,哦,是在嘲讽我没有自知之明。
白软软的脸颊鼓了起来,被嘲讽的小公主不高兴了,“陛下不是因为我太好看才时刻留在身边的吗?”
“不、是。”大帝王一字一顿。
“那为什么?”如果不是沉迷她的美色,那显然就是出于更复杂的考虑,也许他需要一个活靶子。至于要她这个活靶子来达到什么目的,慕月奚其实也并不在乎。
“朕不是说了吗,你让朕想起了早夭的妹妹。”
“陛下的妹妹……什么时候没的?”慕月奚小心地问道。
“十多年了吧,刚刚出生的时候就没了。”
慕月奚:“……”
刚刚出生就没了的妹妹还能让您想念这么多年?!我信了你的邪!
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一言难尽,萧御缜低低地笑了一声,“慕月奚,过来。”
跟在他身后,慕月奚去了东次间,一眼看见正中摆着张宽大的龙床,没有挂帷帐,看来这就是大帝王安寝的卧房了。卧房明明很大,却没摆几样家具,显得有些空,完全不是慕月奚想象中极近奢华的样子。
穿过东次间,再往里是梢间,也布置成了卧房,却跟刚才大帝王的卧房完全不同。
南边窗下摆了张软榻,淡绿色的大方枕绣着清新的玉兰花。东墙靠着大衣柜,西墙摆着梳妆台,旁边的高几上一樽阔口花瓶,插着满满一束鲜花,娇艳欲滴,上面还带着水珠。
屋子靠北是八扇大屏风,紫檀木框,上面镶嵌了无数的云母、水晶,光华璀璨。屏芯是半透明的薄纱,绣着八仙过海,精美飘逸。
屏风后隐约有床帐的顶子露出,慕月奚好奇地看了一眼,萧御缜却已经绕过了屏风,“以后你就睡在这里。”
睡这里?!
慕月奚赶紧跑过去看,大屏风后果然摆了一张千工床,床帐又轻又薄,朦朦胧胧的雨过天青,下面绣着昙花夜放,上面绣着云朵,云中还有繁星,金线绣制。可以想象要是熄灭灯火,这些繁星若隐若现,就是一幅绝美的夜色图。
慕月奚一看就喜欢上了,就冲着这床帐,她也要睡在这里!
“陛下,我——”她顿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声音都不受控制地拔高了,“以后?我以后都睡在这里?!”
“对。”
“不行,我还要回四方馆的!”慕月奚急了。
大帝王黑眸眯了起来,“你回四方馆是想见谁?”
“见——”慕月奚磕巴了一下,眼神开始飘忽,“见父王呀、兄长呀、姐姐呀……什么的。”
大帝王嗤笑一声,“你姐姐刚刚因为你告状而被打了五个板子。”
“所以嘛,我就很内疚了,要去探望姐姐。”慕月奚低头掰着手指头。
“朕每日卯时早朝,你可以随意,想在宫里转转或者出宫游玩都可以。”
慕月奚眼睛一亮,“那我能回四方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