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气息似仙非仙似魔非魔。
玉沐沐试探道,“公子是仙门中人么?”
这个简单的问题却似乎让他很是为难,只见他摸着下?颌思考了一番,这才道,“曾经算是,现在么,算是魔族中人吧。”
回?答得还真是干脆,怪不得他身上气息如此复杂,他竟没有隐瞒就这么告诉了她。
“如?今仙魔对立,公子也会像其他魔族人一样对仙门中人有敌意么?”
玉沐沐的修为低浅,她不信对面的人看不出来她的出身。
那人像是看出她的忧虑,摆手轻笑起来,“姑娘放心,我不杀仙门中人。”
玉沐沐松了口气,只觉得这人好生奇怪。
“既然如此,那公子为何会从仙门转入魔族?”
这人看着很好说话,玉沐沐便壮着胆子继续问。
那人偏偏也是有问必答的模样,回?答道,“仙门太过无聊,条条框框足足千余条,着实无趣,还不如?魔族无拘无束来得自在。”
竟是为了这种理由……
玉沐沐瞠目结舌。
他胸口的血还在不断渗出,很快将那一片衣衫都打得湿透,玉沐沐实在看不过去了,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
瓶中之药是胭浓夫人送给她的。
在被秋迟算计之后,胭浓夫人就是送了很多药给她应急之用。
“这里面是止血之药,公子还是处理下?伤口,若是失血过多只怕不好。”
那人没有拒绝接了过去,笑道,“有这种好东西怎可弃之不用,那江离淮就多谢姑娘了。”
他歪了歪头,用嘴一下?拔开了瓶盖,就将其中药粉往伤口上倒去,一点也没剩下给她。
玉沐沐看了他一眼,这么干脆就用,难道就不怕她给的是毒药么?
“江公子行事?倒是爽快。”玉沐沐道。
江离淮也不知听没听出玉沐沐的言外?之意,又是一笑,“为人直爽就是我一贯风格,毕竟我如?此善良没心机”,说着把空瓶往身后一甩,在怀中摸啊摸。
玉沐沐诧异看他。
他摸了半天这才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出来,玉沐沐险些没惊叫出声,猛地后退一大步。
江玉淮吧唧一口亲了下?他手中小银蛇,对玉沐沐笑道,“这是我好兄弟,我受伤这段时间都是它在照顾我,如?果我死了它一定会给我复仇,我真是爱极了它。”
那银蛇吐着信子对玉沐沐嘶嘶叫,周身魔气剧烈往外?涌现,一看就不是简单的蛇。
魔蛇啊。
玉沐沐最?怕的就是这种滑腻腻没有脚的东西。
她苍白着一张小脸说不出话来。
这个江离淮哪里是他说得直爽无心机,分明是个狡诈之徒,若是她刚才有半分不轨之心,只怕现在已经成了那魔蛇的口中餐了。
江离淮用了药,伤口不再?那么瘆人。
血片刻便止住了。
将银蛇重?新放进怀里,他似乎想起什么,“姑娘帮我疗伤,也算是有恩于我,江离淮还不知姑娘芳名呢。”
见那银蛇没有再?冒出来,玉沐沐这才稳下心神,她道,“玉沐沐。”
“原来是玉姑娘,刚才多谢了。”说着他竟然躬身施了个礼。
玉沐沐看他认真的模样,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举手之劳,江公子不如?如?此,刚才也是对不住,我不知道公子你在那里,若不然也不会仍石头过去。”
江离淮道,“沐沐,这怪不得你,是那家伙害的我受伤这才连一颗石头都躲不过。”
刚才还玉姑娘,这会儿就喊沐沐了。
他们何时有这么亲近了。
然而他说的话倒是引起了玉沐沐的好奇,“不知是何人伤了江公子?”
“司炼。”
司炼是谁?玉沐沐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
只听江离淮又道,“幸好沐沐你今夜遇见的是单纯善良的我,若是预见司炼那后果——”
他吸了口气,摇了摇头,似是很不忍再?说下去。
玉沐沐道,“后果会如?何?”
“司炼性淫奢,而且尤其喜欢美女,沐沐你长得这么漂亮,若是被司炼瞧见了只怕会成为他的第九十?九房夫人。”
“司炼很厉害?我打不过他么?”
“以沐沐你的修为……”江离淮看着玉沐沐撇了撇嘴,“司炼是魔族护法,连我都打不过他,沐沐你就更打不过了。”
好吧,这人还真是打击人不嘴软的。
玉沐沐想起昨夜在清泉旁看见的两道打斗的身影,再?想起刚才江离淮的话,莫非昨夜打斗的便是这两人。
反正江离淮有问必答,玉沐沐也不客气了,“那个司炼为何要打你?”
“唉,他嫉妒我风流潇洒英俊不凡啊,自从我来了魔族他就看我不顺眼总是没事?找我茬,偏偏这次我被魔尊派来和他一起行事?,他便逮着机会就欺负我。”说罢,江离淮又叹了口气,“没办法?,长得太帅总会遭人妒忌,我想得开的。”
“呃……”玉沐沐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不论如何,江离淮如?今是魔族人,她不能与此人太过亲近。
玉沐沐道,“有幸结识江公子是玉沐沐之幸,然天色已晚就不打扰公子了,玉沐沐这便离开了。”
然而玉沐沐刚走了一步便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冷汗从她额头冒出来。
因为那条银蛇正横在她面前朝她吐着猩红的信子。
玉沐沐看向江离淮。
江离淮笑得很是温和,“我好久没有遇见如?沐沐这般投缘之人了,我刚听见沐沐你小肚子在说饿了哟,刚好我那里不缺吃的,沐沐跟我走如何?”
玉沐沐顿了顿,强撑道,“你听错了,其实我不饿。”
“你饿了。”
“我真的不饿。”
“你真的饿了。”
“我……”玉沐沐欲再开口时,她的肚子又发出一阵咕咕声。
“我就说你饿了吧。”江离淮大笑起来,“快随我走吧。”
看着那还在眼前晃悠的银蛇,玉沐沐闭了闭眼,随后微微一笑,“……好。”
玉沐沐随着江离淮渐渐走远。
山林里的风吹得更烈了,疯狂摇摆的树枝尽头高高站着一个身影。
花耐寒一动不动看着那两个越走越远的身影,漆黑的眸子里一如?既往看不清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