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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 李嬷嬷的离开(1 / 2)


清越的鸟鸣响在耳畔,一束束细小的光柱穿破枝叶,稀稀落落的光斑洒在他的脸上,江星礼缓缓睁开眼。

仅就这么简单的动?作,却叫他感到一阵剧痛,整张右脸已经?没法看了,大片的皮肉被刮落,落下时又沾染了不少泥土碎屑,此?时看着格外?恐怖。

这些?时日,江星礼一直暗中帮助,军中人自然再次接受了这个将军,他夺回城池却没能找到江凤予,加上北国险些?污了江家?声?名,他被激怒了,带领军队连连追击,几乎是?次次都能于万军中取对方将领首级,连夺北国三座城池。

在这种?环境下,他情绪又处于顶峰,功力?飞涨的同时,理智也在渐渐失守。

对方畏他如?虎,最终想了个馊主意,于是?下一次对战时,故意说江凤予在北军手上,让江星礼退兵,还将皇帝已经?逼死了莫月华的消息告知,劝江星礼早日弃暗投明。

若他投降北国,不仅为帅,还能与妹妹团聚,更能发兵攻打南国为母报仇,若他不投降,则不仅失去了母亲,还会失去妹妹。本以为江星礼会投鼠忌器,谁知道反倒是?把对方仅有的理智摧毁,江星礼盛怒之下,以一人之力?独斩敌军四千余,其势不可挡,足足杀了五六个时辰,北军吓得魂飞魄散,早就纷纷溃逃,偏生他已经?走?火入魔,硬生生一路追击一路杀。

南国军自己都吓得够呛,直呼不愧是?鬼将军,简直堪比真阎罗在世!那情形下,竟是?没一个人敢跟上去。

江星礼就一个人,追着一支军队跑,从早到晚,最终他体力?耗尽,眼看着摇摇欲坠,北军这才回过神来,反要杀他。

但他凶名太盛,没一个人敢接近他的,大家?犹犹豫豫,江星礼却再次恢复,又杀一轮后在夜色中狂奔而出,直至功力?耗尽失足跌落山崖。

边境闭塞,关于莫月华已死的消息,军中虽然不乏有人知道,可是?谁也不敢跟江星礼说,陆潺潺之前一直被困皇宫,导致江星礼竟一直不知这消息。

妹妹生死不明,母亲骤然离世,江星礼脑子里?时刻绷着的那根弦儿就这么断了。

他不知这是?哪儿,只记得自己是?深夜踩空掉下来的,胸腔呼吸都泛着血腥气,看来地方很高,他即便九转寒功护体,也难免内伤严重。

因为浑身煞气,就算这么躺在这,也没有野兽敢接近,动?物天生比人敏锐的多。

动?了动?手指,他艰难的翻了个身,伸出手勉力?够着一株灌木枝,小心的拉下来,叶片上还没有蒸发干净的露珠就这么滚进?了嘴里?。

林间有薄薄的雾气,他眼前有点昏花,头部隐痛,看来是?撞到了脑袋。

丛林深处隐有人影浮现,麻布灰衣,身材干瘦,面上一缕长髯,五官清隽,身后一个药篓,打扮的十分干练。

江星礼提起了戒备,手指摸到了一块石头,不管这是?哪儿,肯定不会是?南国境内,那就都是?危险。

那人站定在不远处,眼神看了一圈,鼻子微微抽动?,像是?知道了什么。

“这么多年了,竟有人来了。”他自言自语般叹了一句,竟是?事不关己般路过而去,并不来看。

江星礼眨了眨眼,脑中天旋地转,昏迷前,隐约见到那人去而复返,一双麻鞋就停在自己眼前。

*

“怎么样?人找到了吗?我哥还好吗?”江凤予急切的看过来,连声?问道。

墨雪默默的安抚她,陈无?安摇头,“我沿着痕迹一路追了很远,但是?后面进?入山林就不行了,地势复杂野兽众多,分不清他到底往哪个方向?。”

她一下颓然,“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一直昏迷,我犹犹豫豫,如?果?早点决定跟哥哥见面,他也不会……”

墨雪拍了拍她的手,不赞同的摇头,陈无?安也急忙安慰,“凤儿,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你是?为了守城才受了重伤昏迷,是?我们将你偷偷带出城躲起来的,怎么都怪不到你头上啊。”

江凤予醒来已经?小半月了,只是?她身中三箭,其中一箭还直接射穿了腿,所以一直在养腿伤。

陈无?安等人本打算等她好了再慢慢告诉她发生的事情,结果?被她无?意中听?见过路人的议论,才知道母亲莫月华竟然早就离世了。

重击之下,她伤势恶化?,整个人高烧不退,好不容易退了烧,醒来却沉浸悲伤难以自拔,她十分后悔曾经?与母亲顶嘴,还任性的跑来军营,竟导致跟母亲的相处只有短短时日。

她还没有江星礼那般的心性,在她心里?恨毒了南国皇室,见江星礼竟然还拼命作战抵抗北军,仍然做南国的将军,年轻气盛的少女自然恼恨他,娘都死了妹妹也失踪了,你还有心思打仗?还继续做皇帝的走?狗,哥哥太让人失望了!

所以她拖着不去见他,谁知道转眼江星礼就出事了。

“如?果?我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还要怎么活下去,我在这世上,就只剩他一个亲人了。”江凤予哽咽着,不敢想江星礼现在的下场。

而此?时的江星礼,却被人随意的扔到了一处草堆中,那看着年近半百的男子观察了他一番。

伸手拨开他胸前的衣裳,看着他心口的黑气凝眉,“邪气入心,这可不是?简单的走?火入魔。”

收回手时却瞧见江星礼内衬领边内里?一个绣的小小的潺字,他指尖一顿,猛地扯出那一块细细的看,眼睛显出几分震惊,随即是?无?边的复杂,给他把衣服还原,男子低咛,“看来还真不能让你死了。”

他起身走?了几步,在两边的簸箩里?随意捡了处理好的药材,跟着扔到瓦罐里?熬煮。

进?了木屋,拿过床头的小匣子打开,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包,一层层剥开,里?头是?一个半新不旧的巴掌大小荷包,上面绣着一株歪歪扭扭的兰草,翻开荷包,可以看见内里?有一个小小的“潺”字。

与那歪扭的兰草不同,这个字被她事先练习过很多次,她自在襁褓中便眼神机灵活泼,一二岁时,说话已经?十分清楚,不过因为身体原因走?路一直歪歪倒倒,那时已经?极爱学习,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平时看书背书,累了便跟着李嬷嬷学绣花,小手针都拿不稳,却振振有词的说,别的学不好都无?所谓,唯有自己的名字,是?一定要好看的。

她第一件成?品便是?这件荷包,那个字她在碎布上绣了多次,终究变得不错。这心血却递到了他面前,做他的生辰礼。

虽然相比起来,那小子身上的字成?熟多了,不过也能看出,必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男子双鬓已经?斑白,手指拂过荷包,又小心的包起来放好,这才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刚出门就听?见那小子的声?音,他心里?冷哼,身体不错呀,恢复的倒是?快。

将药倒出来递给他,“你是?何人,为什么掉到这里?来?”

江星礼勉强撑坐着,接过药碗,“多谢前辈,我是?途经?此?地,不慎摔落下来的。”

“撒谎!”男子不悦,这小子张口就来,看着也不算天人之姿,潺潺到底是?看中了哪点?

“小子不诚,你身着盔甲,上纹着南国虎徽,贴身穿着金丝蚕甲,周身气势逼人,当是?南国大将!这里?已经?是?北国境内,你无?缘无?故出现在此?,隐有走?火入魔之势,邪气入心,想是?神志不清跑进?山林,却不了解地势,从天而降。”代华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前辈高明,只是?并非晚辈刻意隐瞒,实在是?此?地乃是?北国之境,晚辈不愿多惹是?非,给前辈带来麻烦。”他说完抿唇,像是?有些?惭愧。

代华更加不喜,这小子奇奇怪怪,看着十分装相的模样,并不是?什么老实人。

“那老夫且问你,你如?今多大?”忍了忍,他还是?问道。

江星礼喝完药一顿,将碗放在一边,犹豫着回答:“……回前辈,在下今年虚岁二十了。”

算是?潺潺也是?二十二的姑娘了,她原就有几门亲,这小子是?个南国将军,应当不会做侍君,莫不是?……江家?那小子?

“可曾嫁娶?”

“不曾。”

代华心里?嘀咕,不对呀,两人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不成?亲呢?潺潺都给他做衣物了,没道理不喜欢他。

“你家?有几口?官居几品?家?人可好相处?家?中关系是?否复杂?可有仆从伺候?”

江星礼瞠目结舌,犹犹豫豫的婉转拒绝,“前辈,在下已定亲,有未婚妻子,此?次正等在下回去成?亲呢。”

“怎么这么晚,你这小子实对不起你未婚妻,让人家?等到这个年纪!”代华又不悦。

“呃,前辈说的是?。”

“你未婚妻必定是?极其优秀、漂亮可爱、世间少见的独绝女子,她有几个丈夫了?”代华又问。

江星礼眉心拧巴,“前辈,在下未婚妻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与您相比,实在隔着辈。”

这时代报恩大多是?以身相许,不过是?男子许女子。

代华愣神几息,才反应过来,伸出手指着他,“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什么!”

“我不过是?山下寂寞,见着人了,便找些?话说罢了。”

江星礼见他神色带怒,念及他救命之恩,这才回答,“是?晚辈误会了,前辈莫要放在心上。我那未婚妻至今一门未娶,我是?她的大君,等此?次回去了,便与她成?亲。”

“什么?你是?她大君?那她先前……先前便没有定亲么?你这小子怎么独占姑娘,还让人等你如?此?之久!”代华心里?再度减分。

“你是?个杀敌的将军,常年不在家?中,琐事应酬却多,她做你的主母,将来岂不是?很受累?”高世子跟曾小侯爷都不至于让江平洲当了大君啊。

“前辈,为何如?此?关心晚辈婚事?”江星礼心下生疑。

代华摸着胡子,不愧是?父女,很快他便一本正经?开始讲故事,“是?这样的,老夫看你颇为面善,想起了一个故人,一时兴起当你是?个晚辈,人老了,多年没有说说话,所以就啰嗦了些?。”

江星礼现在内息烦乱,整个人状态不佳,也没心思跟他计较真假,便也点头,“那多谢前辈了。”

代华咂咂嘴,想多问点事,见他那副虚弱的样子又忍了,“你且先缓缓,我去给你拿点吃的,既然你家?中有未婚妻等你回去,那便一定要好好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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