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酒吧里却喧闹非常,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混杂鼎沸的人声几乎可以将?人吞没。
骆敬之特意换到这里来喝酒,而不再是以前常去的那家清吧,大概也是因为这里足够吵,他听不到自己心里的声音,一点也听不到。
也有?一两个妖冶的女郎过来搭讪,他都冷漠地回绝了,一直是一个人坐在吧台的位置。
不知喝了多少,身后有人路过撞到他,大概也是喝了不少的客人,回头看了看,嘟囔了一句国骂,没有一点道歉的意思。
骆敬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挥臂一拳就打?了过去。
这一拳打出去,本来的小摩擦就演变成一场不大不小的骚乱,喝多了酒丧失理智的人却完全停不下手。
他想他或许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哪怕自己受伤捱痛也不要?紧。
高薇赶到的时候,打?架的双方已经被带到了附近派出所。深更半夜的,民警对打?架斗殴的人没有?好脸色,批评教育完了双方还得谈和解,赔点医药费了事,最后才能办手续离开。
骆敬之一个人坐在那里,脸上挂了彩。
高薇什么都没说,办好手续就扶他上车,将?他直接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你不要?误会,他们会通知我,完全是因为你手机里的最后一次通话记录是我的名字。我?现在也没法送你回去,我?今晚要?等一个很重要?的电话,哪儿也不能去。”
派出所信号不好,她错过了两通电话,一直焦躁地走来走去。
尽管如?此,回到家后她还是拿出药箱,帮他处理脸上和嘴角破溃的伤口。
她心绪不宁,但手脚利落,依稀可见当年做真正的外科医生时的影子。
骆敬之看着她,像要辨认什么,最后沉沉地说了一句:“高薇,我?们结婚吧。”
她刚好帮他清理好所有?伤口,闻言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几乎没有?停,把?棉球碘伏有条不紊地收进药箱,问他:“这回又是受了什么刺激?殷长安不是已经病愈出院了吗?”
“我?是认真的,高薇,我?们结婚。”
这回她也听得很明白了,似乎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桌上的手机就响了。
她立刻紧张起来,捧起手机,这回终于接通了那个视频邀请。
她甚至来不及招呼他,拿着手机就拐进了最近的一间卧室。
但骆敬之还是听见了,有?个奶声奶气的声音,用英文一直喊:“Mom,Mom,whereareyou?”
没来由的,他想到那天在病房门口听到长安说的——她打算要?一个孩子?,她要做真正的妈妈了。
他仰头坐靠在沙发上,仿佛坠入另一个空间,但实际上,现在无论听到什么都不会让他太过惊讶了。
高薇的视频聊天大概只持续了十几二十分钟,其间似乎还跟人起了争执。挂断后走出来,她的情绪有点不稳定,眼眶还微微发红。
她站着,骆敬之坐着,两人一时都不说话,仿佛对峙。
她走到门口,把?门拉开,对他道:“你走吧,我?现在……没心情应付你。”
他坐着没动,语调平平地问:“那是谁的孩子?”
高薇瞬时就变了脸色,但仿佛也猜到了他会这么问,依旧是带着讽刺的笑意:“跟你没有关系,不要?自作多情。”
他有?他的执拗:“我?问你,那是谁的孩子?”
她抿紧了唇看他,眼里淬着火,牙也咬得生?疼,过了半晌突然又笑起来:“你以为呢?Rex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你就这么笃定他是你的种,就像你笃定你只要开口,我?一定会跟你结婚?”
“高薇……”
“骆敬之,你真的永远这么天真。”她根本不让他插话,眼眶更红了,有?点歇斯底里起来,“你以为我?稀罕跟你结婚?我?今天就告诉你,我?不稀罕!我?回来就是为了让你难受,为了看你后悔当初跟我?分手,你过得越不好我越开心,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跟你结婚。”
她一口气说完,指着门外道:“现在请你出去,我?一个月就见孩子这一回,今天我其实根本就不想看到你!”
其他的话虚虚实实,这句话却毫无疑问是真心的。今天他是个不受欢迎的人,在哪里都一样。
骆敬之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外走。
他们之间走了快十年,最后还是越走越远。
…
长安再见到骆敬之的时候吓了一跳,关切地问他:“敬之,你不舒服吗?你脸色好差。”
就算工作再忙再累,她都没见过他这么憔悴苍白的模样。
他摇头,问她:“你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