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加西亚的那间病房就上?了锁。
护士说:“罗德尼先生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也好。
牧水松了一口气。
在空间里的是加西亚,空间外的是卡托帕斯。结合之前护士给出的信息,再结合空间里加西亚的言辞举止……与其说加西亚像是卡托帕斯的另一个人格,不如说加西亚是过去的卡托帕斯,是十多年前入住医院的卡托帕斯。
但骨飞为什么?会将?他?拖入这样的一段空间里,牧水还想不明白。
不过,不管怎么样,那个在空间里,对牧水表露友好的加西亚不存在于现实。
现实里只有并不友好的卡托帕斯。
所以当然还是离开?了好。
至少那个叫骨飞的青年,不会再试图将他?困住了。
骨飞是什么?呢?
牧水一边接过护士递来的病号饭,一边忍不住思考。
他?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康叶想了想:“人鱼?海妖?我?只在一些精怪故事里,听说过这两个能制造幻境的物种……”
“唔。”牧水点了点头。
所以他之前闻见的腥气,是来自骨飞吗?
这些怪物,怎么一个个身上都有味道呀?
牧水叹了口气,同?时忍不住屏了屏呼吸。
康叶一看见他?的动作,就知道是自己又臭到他了,眉眼刹那就耷拉了下来。
“那……他会是什么??”康叶低声问。他?口中的“他?”,指的当然是卡托帕斯。
牧水突然想到了齐星汉。
齐星汉似乎就没有原型一说,他?仅仅只是背上?长出了骨刺而已。
“他?……不一定?是什么?物种,有可能仅仅只是某些部位发生了异变。”牧水想了想说。
以他现在掌握的信息,要?对怪物进行分类,太难了。
牧水压根没注意到,他?的职业生涯目标,已经渐渐转到做一个完整的“怪物图鉴”的歧路上?去。
康叶叹了口气:“我?以前也就只接触过这么?一个组织……”
所以他想要提供给牧水更多的信息,都不行。
牧水却怔怔道:“我?遇见了这么?多的怪物……为什么?没有一个更官方的组织,将?他?们聚集起来呢?”
“也许有吧。”康叶说。
“唔。”
说话间,袁盛推门进来了,他?脸上还扣着那张奇怪的小丑面具。
他?就这样在医院里行走,每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都会忍不住频频打量他。但就算是戴着这样诡异的一张面具,在医院护士中间也还是格外的受欢迎。她们都以为他是一个行为艺术家。这么?想一想,顿时还觉得更酷了。
所以袁盛下了个楼回来,怀里就多了点小饼干大白兔奶糖之类的玩意儿。
袁盛走到了牧水的病床边,松开手臂,饼干奶糖哗啦啦都落在了牧水的病床上?。
“给你吃。”袁盛说。
牧水美滋滋地拿起了奶糖,拆了糖纸咬在嘴里,抬头含糊不清地问袁盛:“袁哥,你吃吗?”
“不吃,甜了吧唧,不好吃。”袁盛说。
不爱吃甜。
牧水默默地在心底给袁盛贴了个标签。
康叶在一边:“……”
天啊,这两个人是有多直男?
袁盛转手就把小护士送的小零食给了牧水,牧水也愉快地收下了。
怎么看,这两个人都跟完全没开?情窍的小男生一样。
康叶为自己艰难的求爱路掬了一把眼泪。
等牧水一颗糖含到半化不化的时候,袁盛突然出声:“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嗯?”牧水怔怔地仰头看着他?。
袁盛指尖有点发痒。
他?想摘下面具看看牧水的表情。但理智又制止了他?的动作,他?甚至不敢产生零星半点的联想,他?只能尽量将自己的大脑放空,隐藏在面具后的目光也跟着变得麻木了起来。
袁盛舔了下干裂的唇,低声说:“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暂时不需要?对我进行监护,如果徐永茂,哦,就是院长,他?来找你的话,你如实告诉他?,他?不会为难你。”
牧水有点晕乎。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一点!
牧水忍不住问:“那,那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袁盛:“……不会太久吧。”
要?么?很?短,要?么?就再也不会回来。
袁盛心底很?清楚,但嘴上却没那么说。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如果那样说的话,这小孩儿的眉眼会微微耷拉下来,眉眼间含着一丝委屈的味道。但袁盛一面又觉得,也许牧水根本就不会在意。毕竟还有一个齐星汉呢……还有康叶……想到这里,袁盛不自觉地拧了下眉,心底有一点微妙的不高兴。
牧水其实也觉得,同?时监护袁盛?齐星汉太吃力了。
接到袁盛资料的时间节点,如果是在他?齐星汉已经足够深入了解了,并且对齐星汉的监护治疗起了一定?的效用,这样的时候就很合适了。
但是这会儿牧水心底浮现了一点微妙的罪恶感。
他?觉得是自己的看护不力,才导致袁盛的病情又加重了,尽管牧水现在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再次诱发了袁盛的病情……
“那……那好吧。”牧水心想,这下连房子也不用租了,又省了一笔钱。
面具后,袁盛的眉毛拧得更厉害了。
放置在胸腔中的那颗心,剧烈地冲撞挣扎着,让他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跟着躁动不安了起来。
不不不,我?不能这样想。牧水短暂地自省了一下。
牧水低声说:“等你回来的时候,就暂时和我?一起住吧。”
嗯!这样才是负责任的医生应该做的!
袁盛拧住的眉头慢慢舒开?了。
他?应声:“嗯。”
袁盛说完,就大步朝病房门的方向走去,等走到一半,袁盛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重新转身走回来,从工装裤的兜里掏出来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他?往牧水的病床上?一扔,说:“跟你换。”然后这才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