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沈庭一定是在哪处见过这枚香囊。
只是这样一来……
那双狭长,被水气晕出几分慵懒的凤眸微微一眯。
尽管可能性很低,但说不准沈庭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他,或者是认识这个“旁人”。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一切的疑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他面前,又为什么会对他如此熟稔,甚至和君尘两看生厌了。
思此,莲止唇角若有似无的勾了一下,纤长白皙的手指勾着香囊的系带晃晃悠悠,如今这事态的发展可有些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这二人间定然有什么关于他的秘密。
收起香囊,他从水中站起来,离了水的墨色的长发紧贴在白皙后脊上,随着他展肩的动作,背上瘦削的肩胛骨如优美的蝴蝶翅膀般缓缓展开。
水珠顺着皮肤滚落腰窝又融入池中,氤氲的雾气朦胧了清澈水面下的景象……
水波荡漾,莲止正要上岸的动作蓦然一顿,目中闪过一丝玩味。
本是宁神淡雅的香中混了丝极其浅淡,不易被人察觉的异味,若非他向来对血腥味敏感致极,恐也难以发现。
垂在身侧的手中不声不响的扣起发暴击,莲止若无其事的转身,就在这当头,余光中却瞥到一抹眼熟至极的玄意。
他微微一愣,目中细碎微光闪动,几分无奈笑意溢出,手中扣起的那发暴击又在不声不响中散了去。
淌着水走上岸,莲止随手拽过挂在屏风上的浅紫轻衣披上肩头,葱白的手指拢了拢襟口,带着隐隐笑意的目光在落到屏风旁,染着点点血意的地上时,倏的一缩。
怎么回事?
他沉声道:“沈庭,我瞧见你了。”
半晌没有动静,莲止心头微微一紧,心道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可若真出了什么事,他又如何会不知?
他绕开屏风,往后又踱了两步,目光所触,空旷的室内空无一人,唯有一套被搁置在一旁矮桌上,叠得整整齐齐的浅紫衣袍。
见到衣袍他神情才又柔和了几分,此处没有打斗痕迹,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只是这血……
再次将目光移过去,见那形状圆润规则,又十分稀少的血迹,莲止脑中平白浮现出了一个猜想。
这莫不是……
忍俊不禁地几句轻快笑语脱口而出。
是害羞了罢?想来是了,可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呢,他二人皆为男子,纵使真被看光了,他也不会如话本子中的姑娘一般,扯着他硬要负责。
莲止无奈摇了摇头,穿戴好了那套衣衫。
浅紫的锦衣上缀了素雅的月铃花,轻纱广袖,流云流云,他对着侧旁的铜镜理了理襟口,这才不紧不慢的转身去推门。
推开门,门外是一条长廊,长廊两侧挂着好些青色的笼灯,无风自晃,说不出的鬼气森然。
他左右环顾了遭,确认是真的无人,这才忍不住扶着门框笑出声来。
青年什么都好,就是不太禁逗,易害羞。不过是来给他送套衣服,竟羞地是又流鼻血又慌不择路。
“大哥哥这是在笑什么呢?”
一道脆生生的孩童,音夹杂着几分不合乎年龄的戏谑,突兀地响起。
“能说给我听听吗?我也十分想知道呢。”
从梁上蓦然打下一片阴影,倒挂着的少年笑容满面。
长长的墨色发丝拖垂至地,其间夹杂着一两缕显眼的白意,苍蓝的袍边被他看似随意的别在腰间,手中还举着根吃了一半的红糖球。
如此惊悚的出场的方式着实能令人吓上一跳,但莲止只是微微一愣,随即没有半分惊诧地自然笑道:“这于我而言尚能算桩趣事,可于你便不好说了。”
那少年见没吓到人,眉眼间流露显而易见的失望,他三两下吃完了串子上的红糖球,拿着长竹签晃来晃去,接着十分俏皮的一眨眼道:“可我还是想听。”
莲止想了想,觉得这并不是一件不能说之于口的事,便道:“同你说倒也无妨,不过是我的一位好友,因故撞进我沐浴之地,但却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就羞地不见踪影了。”
少年歪着脑袋,陷入思考,似乎想说些什么。
莲止眉眼含笑的看着他,准备听他开口,却不料那少年一双猫眼忽地睁大,口中发出一声简短急促的声调,整个人竟似不稳般的直直从房梁上摔下来。
莲止陡然一惊,行动比思维还快,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个浮空诀拍了过去。
却没想这法诀落了空,少年单腿在廊柱上一蹬,借着力道在空中一个倒转,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对小巧尖锐的虎牙,带着几分稚气的可爱和调皮。
“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