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枪口抵在额头上, 让人不寒而栗。
穆舒下意识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她喉咙阵阵发干,观察了下周围, 见只有他们四个人, 心思一动,便道:“你们要在这儿杀了我, 一个都别想走!”
“杀你?”
白焰抓着她的衣领,膝盖朝着她的肚子狠狠一顶, 在听到她惨叫出声时, 他将枪转了个方向, 居高临下地用枪托劈在她后颈:“我又不是垃圾处理中心,放心——”
穆舒昏迷前,听到他鲜艳的唇微动:“自然会有人来好好处理你。”
别墅里四人刚将穆舒和随从制服, 外面也很快传来步伐整齐的脚步声。
一区机甲队的队长在屋外吹了个口哨:“杨副官, 穆舒的这些狗腿子我们全都收拾好了!”
杨星梧紧绷的脸流露出一丝笑意, 她也大声应道:“收队!”
说完,她又叫来几个军卫将被打晕的穆舒绑起来带走,而后朝白焰弯腰致谢:“多谢白先生配合, 接下来还得请白先生带着兄长一起和我们去首都星一趟。”
白焰连忙托了她一下:“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我一会儿就回去和我哥说。”
顿了顿,他指尖微动,状似不经意地问:“杨副官,傅上将她……还好吗?”
闻言,杨星梧微微一愣,而后爽朗笑开:“将军一切都好,就等着我们过去找她呢。”
有了这句肯定的话,白焰这些天一直处于紧绷的心脏终于稍稍放下了些, 他由衷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杨星梧安慰道:“白先生别太担心了,将军说首都星那边已经全部安排妥当,庭长和审判员这些晏部长都暗中确认过,起诉书和证据整理也都准备好了,只要谢先生安全抵达首都星,陛下就会立刻派人逮捕席延、褚云阳、林萨等人,在此之前不会放出一点风声。”
“好,”白焰点点头,眼神漆黑,“那我就先回去做准备,接下来……就在首都星会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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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罗斯跃迁点发生的事给他们敲响了警钟,这次为了防止席延再度使坏,他们决定兵分两路上首都星,杨星梧领着穆舒和大部队走明,白焰带着谢漾和一队精兵走暗。
穆舒用来吸引席延火力,席延为了封口穆舒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这样一来,谢漾的处境则会安全许多。
果不其然,从厚朴星到首都星的一路,席延当真为了封口穆舒开始蠢蠢欲动。
期间杨星梧那边遭遇了一次杀手袭击,穆舒当场毙命,但没等席延舒口气,当晚穆舒遇刺的消息就在整个星网上沸腾了,伴随着发酵的还有一段穆舒认罪的录音,里面清晰提到了席延的名字。
本来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但由于从穆舒这个刚被灭口且拥有两幅面孔的领主嘴里说出来,由于眼下微妙的局势,或许还由于满身荣耀的帝国上将仍然生死未卜,所以席延和林萨的武器集团、褚云阳的A区警务总署,近些年横行霸道的行径被许多热心市民扒了个底朝天。
星网上全是铺天盖地声讨席延的声音,这些新闻和帖子越是删,新的冒出来越是快。
民众的思想是禁锢不了的。
席延要瞒的事情愈多,手上沾染的鲜血就愈多,露出来的破绽也就愈发的多。
网络腥风血雨,席延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去,迫不得已之下,他拨出了一个并不常联系的号码。
石明焕抵达元帅府邸时,还在不断低头看通讯器,以此确定病房里的裴珩之正安静沉睡,没有任何异样。
茶水上来,他率先开口:“有事就说事,我这边很忙,我的病人不能离开我。”
席延见他这不慌不忙的态度,有点不是滋味道:“石教授,现在帝国上下可都在质疑咱们,您倒是一点儿也不急。”
石明焕狭长的眼睛微眯了眯眼,锐利而冰冷地盯着他:“被质疑的是你们,不是咱们。”
“好一个撇清关系的你们,”席延双手握拳,似笑非笑道,“如果我们出事,石教授就真能独善其身吗?”
“席元帅,”石明焕冷淡地迎上他的目光,“我早就劝过你了,凡事低调一点,是你太急功近利,背人接连不断抓到把柄。”
“所以今天请您来,不正是为了商讨如何填补这些过错吗?”席延语气不善,目光扫过石明焕平和的脸,“要没有我们,你那些信息素研究应该也搞不下去了吧?”
石明焕听出他话语里的威胁,唇紧紧抿了抿,他眸子低垂,闪过些微阴鸷,抬起头来时却一下消失无踪:“事情不是还没到最后一步么,你乱什么阵脚?星网上这些猜测并不能定你的罪。”
“可我受不了了!”席延怒道,“我不喜欢这么被动,我要召集驻地军官的所有兵力,逼晏沛退位!”
石明焕轻笑一声,盯着他:“席元帅这是铁了心要造反了?”
“我不过顺应时代潮流而已,倒不必用‘造反’这么难听的字眼?”席延冷哼道,“晏沛那个位置,也该换我去坐坐了,所以还请石教授支援我大量的INM527,有了它,我便已算成功了大半。”
就在石明焕犹豫思考之时,席延的通讯器猛地响起。
他拧着眉头接起来,刚才的壮志没撑过两分钟,他的脸色就变了:“你再说一遍,谁被控制了?!”
等挂了通讯,石明焕内心莫名涌上些许不安:“发生什么事了?”
席延整个人瘫软在沙发,扶着额头,难得颓丧:“我这些培养起来的驻地指挥官,他们大多都是首都星的人,可刚才我的副官告诉我,晏初动作比我快一步,她着人控制了那些军官住在首都星的各个家属,驻地军官全部都婉言退缩了。”
越往下说,他越是怒不可遏:“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枉我一手扶持,他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傅蕴在的时候就一直看不上我,她的女儿竟然也是如此!可为什么,为什么她们傅家的一个个都死了,我还是赢不了!”
听到这话,石明焕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沉了沉眼,面无表情道:“如果我说,傅东倪没死呢?”
席延一惊:“你这话什么意思,哪儿得来的消息?”
“这几天她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什么都没干,也没机会去……”
说到这儿,石明焕想到什么,迅速低头,打开通讯器的监控画面,病床上的人侧躺着,只露出半个脑袋,一头标志性的银发很是瞩目。
可越看,他越恍然发现,裴珩之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没动过了。
一瞬间,莫大的惊怒笼罩下来。
石明焕不顾身后席延的呼喊,拔腿就往医院的方向赶去。
到了医院,推门一看,病床上哪儿还有裴珩之的影子!
石明焕脸色铁青,再度打开通讯器,里面的画面丝毫未变,同样的高级病房,同样的摆设,同样的玫瑰,而这束玫瑰,好巧不巧地遮住了墙壁上每间病房置物柜上方的床号数字。
与此同时,病房里洗手间里传来“呜呜”的挣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