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究竟做了什么?让皇后生这么大的气儿?”苏南云用着半开玩笑的口吻,没有真的责怪宋玉修。
第一是她还没有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第二是因为,宋玉修的脸色看上去并不好看。
果然,宋玉修低着头,吩咐郭槐把门关上。
在烛火的照耀之下,他的目光跟表情都比平常还要陈默,脸上的五指印也格外的明显。
他闷着声不说话,苏南云也拿他没有办法,微微叹息了一声,她转身去寻了清火的药膏来。
“坐下!”宋玉修看她一眼,倒也老老实实的听了命令坐下。
苏南云将手中的药膏抹在他的脸颊上,轻声问,“疼吗?”
她轻轻的声音在宋玉修的耳畔蓦然响起,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温柔。
这让宋玉修想起了自己的生母。
虽然他从来都没见过她。
苏南云了解宋玉修的脾气,知道若不是将他逼的急了定不会对皇后说出那样的话的。
等了半天,宋玉修都没有答话。
将药膏均匀的抹上去之后,却又听的宋玉修低低的,轻轻的声音,“还好。”
还好?
苏南云轻笑,“那就是疼了?”
宋玉修蓦然红了耳根。
苏南云的话戳破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见宋玉修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的松动,苏南云拉过一张凳子坐到他面前,双手放在自己的下颌之上,与他大眼瞪小眼。
她的目光充满活力,精灵而又古怪,宋玉修沉默的目光对上她明亮的眼眸。
眼神中有闪过一抹眷恋,随即又掠过一抹受伤之色,他别开自己的目光,主动开口认错,“太傅,对不起。”
他又做了冲动的事情了。
之前苏南云的话回响在他的脑海中。
“你是太子,是未来的天子,做事不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
他以为这一次苏南云也会像之前一样对他说教,但苏南云没有。
这一次,宋玉修并不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
所以即使苏南云真的对他说教了,他也不会认错的。
可苏南云不责备他,他心中倒觉得自己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他目光中的忧伤太过明显。
苏南云没有说话,倒了一杯茶给他,“不管你做了什么,你总有你的道理。你若心中真的知自己错了,就不会做出这样冲动的事情来了。宋玉修,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一个识得大局的人。”
苏南云最后的那句话,让宋玉修鼻子突的一酸。
心中有股异常委屈又异常感动的情绪在慢慢升起。
但是只能被他硬生生的压下去。
若是不小心在苏南云面前哭了鼻子,那可就丢脸丢大了。
他一点儿也不愿意让苏南云看见一个懦弱的自己。
那真的会显得他太没用了。
宋玉修不肯将他心中的委屈告诉自己,苏南云也不逼着他。
默默的陪了他一会儿,苏南云起身道,“今日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看你。若真觉得委屈,哭一场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她走到宋玉修身边,像一个慈爱的长者一样,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感受着她的掌心传来的温热的触感,宋玉修眼眶一红,立马哑着声音对郭槐道,“郭槐,送太傅回去。”
“不用了,有玲珑陪着我。”苏南云拒绝了宋玉修的好意。
出了东和宫,苏南云回头望了望那座仍旧灯火通明的宫殿。
或许是已经入了深秋,又或许夜已深,这宫中窜起了一股子的冷意,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太傅可要回府?”玲珑问。
“不,先去一趟皇后那里罢。”苏南云道。
从东和宫到皇后的住的凤鸾殿还有一段距离,苏南云觉得真的已经入了深秋,这天气是愈发的冷了。
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忽然远处跑过来一个小太监,手中递给她一件披风,道,“夜已深了,这是太子让奴才带过来的披风。”
苏南云伸手接过那件披风,“替我谢谢太子。”
她将那件披风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玲珑看着那披风,好奇道,“这太子府中怎么会有女子的披风?”
苏南云眸光一转,“也许是哪个姑娘的吧。”
匆匆离去的小太监转过宫墙的一角,褪下了身上的那身太监的皮,望着远处在黑夜中的影子,低头道,“王爷。”
身为宋良战王府中的暗卫,在夜深人静中扮成太监给人送披风这种事情,他还真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做。
而且他就不明白了。
明明宋良战是吩咐自己时刻密切监视着这宫中的一切动静吧,怎么苏南云一来,这王爷也就跟着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