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里已经只剩下陈长青,其余演员早化完妆去了现场。沈穆在椅子里坐下,化妆师瞥到他的手,震惊地大声道:“你手怎么了?怎么还流着血呢?”
陈长青回过头,沈穆已经把手藏了起来,不让他们看到。他皱起眉,起身抓住他的手腕,去看他掌心的伤口。
辛辛苦苦结了痂,眼看着要愈合了,这会被弄得血肉模糊,比刚割到那会看着还吓人。陈长青语气也不太好:“徐白禾有毛病吧?”
沈穆飞快地把手抽出来:“我自己弄的。”
陈长青去叫医生,刚拆纱布没一天,又只能重新缠上。医生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反复叮嘱他不要乱折腾。沈穆一边被医生缠纱布,一边被化妆师急匆匆地往脸上抹东西,旁边还站在陈长青,喧闹让他的情绪缓和了些,至少终于能够透过气来。
没一会刘导派人来催,双方的助理急忙把他们拉去外景地,沈穆一路都在背台词,陈长青知道他台词没背完,没有问徐白禾的事情,安静地让他赶进度。
现场已经全部准备完毕,他们两一来就被拉去镜头前。今天拍莫亦海和莫亦安在船上对弈,剧组准备了一只小到恰好只能坐两个人的破旧木船,人一站上去就开始晃,只敢一动不动地各坐两边。
陈长青瞧着他发白的脸色:“还能拍么?”
沈穆的目光从岸边扫过,没看到徐白禾。
他有些心不在焉,说了一句:“我哥应该去查了我的就医记录,气得不清,今早差点跟我吵起来,等会可能找你麻烦。”
陈长青道:“别怕。以前的他会怎么做?”
沈穆说:“他不喜欢我跟人亲密接触,气狠了会把我关几天。但这次是……”
他不知道怎么描述,卡在这里。陈长青替他接上了话头:“是跟别人亲密接触后还骗他?他气你不跟他说实话?”
沈穆点头。
陈长青说:“需要我配合的话,随时开口。”
沈穆勾起一个笑,笑意没到眼底:“没事,这是我跟他之间的战争,你不要被他波及就好。”
陈长青还待说什么,刘导在岸边拿大喇叭喊:“准备好了没?我们要开始了,三、二、一……”
镜头拉过来,陈长青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幻神色,再抬头已经是戏里的莫亦海。沈穆的情绪也被他极快地调动起来,露出与刚才截然不同的笑容,执子落在围棋盘上,道:“我与大哥就像这盘棋,你进时我退,你退时我进,但终究逃不过棋盘的四方天地,注定要在里面杀出个你死我活来。”
陈长青执起白子,正要落下,沈穆忽然出手,在棋子落在的前一刻握住了他的手腕:“落子不能悔,大哥,你可以要想清楚。”
陈长青抬起头来,目光肃杀地迎上沈穆的视线,问:“你在怕什么?”
沈穆张嘴要说台词,余光里却看到岸边站了一个熟悉的人,是他戏外的大哥。
戏里的大哥问他在怕什么,戏外的大哥沉默地站在岸边,好似也在等同一个问题的回答。沈穆莫名地在这一刻想起了曾经的一个噩梦,梦里面演莫亦海的不是陈长青而是徐白禾,徐白禾把又长又重的大刀架在他肩上,干净利落地割开了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