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切断之后,两人反而没有继续这个亲吻,陈长青捏捏他的耳垂,道:“高兴了?”
沈穆道:“还行。”
“小孩儿,”陈长青笑,“是不是青春期没叛逆过瘾?”
“是啊,被我哥管得没有青春期,”沈穆的睡意没了,在椅子里翻了个身,单手去冰箱里拿软饮,“我从小到大就没住过宿,星越还没有起来的时候,我去哪上学大哥就搬哪里住,怎么讲也不听,雷打不动地每天接我上下学。后来星越发展得好,他越来越忙,就雇了司机和保姆,装一堆摄像头,把我24小时放在监控下,连出去跟同学吃饭也要提前跟他报备,上到高三了还在用电话手表。”
难得听他主动聊起跟徐白禾的事情,陈长青想了解更多一些,问:“现在是住学校还是住家里?”
沈穆喝了半瓶橙汁,压住那股藿香正气水的苦味,道:“本来住学校,现在他给我办了退学,估计宿舍也退了。”
陈长青道:“拍完这部就去复学吧,你的戏份三个月就能拍完,好好把学历拿到手,文凭很重要。”
沈穆点头,大约想到了舞蹈的事情,神色有些抑郁。陈长青心软,又道:“协议也签了,还没说让我做什么?需要先把许言之签到我公司来么?”
沈穆道:“我还在想,想好了会告诉你。”
他把橙汁喝完,重新躺进椅子里,嘴角边沾了点橙汁,陈长青看着,凑过去尝了一下。
沈穆停下动作,长睫毛拉下来,微微垂着眼,又望向陈长青的嘴唇。
他从没有跟人谈过恋爱,却从来不缺追求者,聚餐上喝多了也跟人接过吻,第二天酒醒了去厕所吐得昏天黑地,恨不得把胃从身体里吐出来。
对陈长青却意外地没有排斥,比他想象的顺利许多。
陈长青见他看着自己,问:“还来么?”
“不来。”沈穆摇摇头,“再睡会儿。”
陈长青便拿来剧本继续看,他看剧本,沈穆看他,看了好一会也没能酝酿出睡意。
于是他把自己的台本也拿来,下午密密麻麻全是台词。
演员是一项需要大量基础性重复劳动的工作,除了出现在屏幕里的那一刻光鲜亮丽以外,大部分时间里又无聊又累。沈穆对这一行并不喜欢,陈长青却已经很习惯,且一直相当耐心和敬业。他的敬业并不会表现在嘴上,只会在镜头以外的地方安静地钻研。在沈穆有限的工作经验中,极少遇到像这样的他这样的前辈,一起待久了难免受到感染。
今天两人有一场很重要的对手戏。
剧中的莫亦海发现莫亦安也参与了这场围杀,在子夜时分潜入他的马车,亮出了刀却没能下杀手。莫亦安并没有睡着,就这样靠在马车上,故意让哥哥的刀架在胸前,笑眯眯地说:“终于见到你了。”
这是沈穆的角色最重要的一场戏份,他已经琢磨了好几天。拿起剧本之后,时间过得很快,他们就这样互相面对面坐着,背了一个午休时间的台词。
下午又是打戏,一直拍到晚上天黑,终于到了沈穆开拍以来的第一场台词对手戏。刘导难得把他和陈长青叫过去,沈穆以为是要讲戏,没想到平日里无比严厉的导演一脸笑呵呵的,说:“别紧张哈,跟着我拍了大半个月的打戏了,你知道我的风格。一次拍不过就拍十次,十次拍不过就拍百次,不用怕NG,跟着你青哥好好拍。”
沈穆:“刘导,您这话说得我更紧张了。”
刘导哈哈笑,沈穆这大半个月被他折腾得苦不堪言,却一个字的抱怨也没说过,他心中难免喜欢,又道:“让长青带带你。长青,好好培养下,小穆以后说不定还有跟你搭戏的时候。”
话里话外对沈穆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陈长青笑着看了沈穆一眼,道:“刘导有了新欢,看来我要成旧爱了。”
三人说说笑笑了一阵,气氛放松下来,沈穆上马车前还忍不住起去看台本,陈长青抽走了他手里的剧本,道:“别刻意去记台词,忘了我们在酒店的对戏么?”
沈穆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本子,抱住他的长剑,走进马车里。
马车空间小,只能放一个机位。沈穆盘腿坐下,怀抱长剑,闭上眼睛。刘导喊开始,摄像机拍了一个极近的特写。
他们都是现场收音,开拍之后所有工作人员噤声,剧组里静到只能听见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马车轻微地震动,沈穆听见极轻的门帘被撩开的声音,应该是陈长青进来了。他的眉头没忍住动了一下,刘导马上喊:“卡!沈穆,这里不要做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