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正午,太阳越来越烈,衍庆阁里也愈发让人觉得燥热难耐,纵然放了?足够多的冰块儿,可耐不住人心?里不平静。
自冬葵那句话后,殿里无一?人发声。
显然她们也觉得,妇人生产,太医进去?不合礼制。
非但如此,皇后也怕若她应了?,会引来皇上的不满。
不知静默了?多久,温宓用帕子擦去?鼻尖上的细汗,问冬葵:
“刘婕妤可还清醒?”
冬葵不知温宓为何问了?一?句毫无关系的话,但她依旧是老实回答:
“主子尚清醒着。”
得了?答案,温宓没?再去?看冬葵,她视线转向皇后:
“皇后娘娘,既然刘婕妤还清醒,那您何不让人去?问一?问刘婕妤,看她如何选择。”
皇后眼睛倏然一?亮,觉得温宓这个建议好极了?。
如此一?来,就?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那也是刘婕妤自己的选择。
皇后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神色,随手指了?一?个宫人进去?问话。
内室,为了?预防刘婕妤咬伤自己,接生嬷嬷特意往刘婕妤嘴里塞了?块儿白布。
这会儿子见?宫人进来传话,刘婕妤一?口吐出白布,疼的面目有些狰狞。
温宓的声音不算小,再加上,衍庆阁里人虽多,可安静极了?。
故而?,她早就?听见?了?温宓的话。
可就?是因为听见?了?,刘婕妤才有些气愤。
这件事情,岂止是皇后不便抉择,就?算是她本人,若是做不到皇上的心?坎儿里,事后同样会落人话柄。
身下的疼痛一?波又一?波的传来,刘婕妤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叫出了?声。
待这一?波疼痛过去?后,她咬着唇,艰难道:
“出去?告诉皇后娘娘,臣妾不打紧,只要?能平安生下皇嗣,臣妾,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刘婕妤却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接生嬷嬷见?了?,有些慌,她哎呦了?一?声:
“婕妤主子,你别?说话了?,省些力气,使?劲儿啊。”
外间,皇后听了?宫人的传话,眉心?皱的似能夹死苍蝇。
这说了?不等于没?说?
皇后有些不悦,可也没?再拖下去?,女子生产本就?危险,刘婕妤出事倒是无妨,就?怕皇嗣出了?事,那她就?无法给皇上和太后交代?了?。
只是情况着实紧急,没?再给皇后多余的思考时间,她吩咐太医:
“太医,那你便隔着屏风,让接生嬷嬷把状况描述一?遍,你对症开药即可。”
太医刚点头应下,皇后又加了?句:
“切记,皇嗣为重。”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保证皇嗣平安,至于刘婕妤如何,全然不用在意。
太医对此没?有任何惊讶,皇室无情,他?在太医院混了?这么多年,早就?习以为常了?。
好在太医看诊过后还是有用的,一?副加了?参片的催产药下去?,刘婕妤顿时又恢复了?力气。
听着刘婕妤渗人的叫声,温宓不自觉的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赵景早就?得了?刘婕妤早产的消息,可那时他?尚在召见?大臣,也就?没?及时赶来。
好不容易议完政事,就?连忙赶往衍庆阁。
毕竟,那也是他?的孩子。
赵景一?踏进衍庆阁,就?见?后宫诸人整整齐齐的都到了?,就?连璟妃也在。
皇后带着众人见?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
赵景淡淡颔首,坐在上首皇后刚坐的主位上,宫人又急忙有眼色的搬了?张椅子放在一?侧。
“刘婕妤如何了??”
他?问这话时,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平静到让人都听不出他?的情绪。
皇后摸不准赵景的意思,只好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说完后,皇后许久也不曾得到赵景的应声,不免抬头朝上方看去?。
见?赵景的视线落在殿中跪着的徐秀宜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只口中却是少不得为徐秀宜描补:
“皇上,虽说冬葵指认秀宜是害的刘婕妤早产的罪魁祸首,可毕竟只是冬葵的一?面之词,臣妾以为,尚需详查。”
皇后算计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赵景亲自下旨处罚徐秀宜。
哪知赵景此时根本没?心?思搭理女人之间的算计。
他?厌烦的挥了?挥手:
“此事待刘婕妤生产后再行?审问。”
皇后见?状,只得讪讪的闭嘴。
只是皇后却未曾注意到,赵景眸中一?闪而?过的深意。
温宓用团扇遮住红唇,浅浅一?笑,在这安静至极的殿中,毫不顾忌的指着徐秀宜道: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高公公,还是先把这秀女带下去?好生看管起来罢。”
候在殿门口的高时闻言,用眼神询问了?赵景,待得到赵景微微点头后,高时才听从温宓的命令,让人把徐秀宜给看管了?起来。
徐秀宜才被带下去?,内室的呼喊声便又高了?起来,比之最初的声音毫不逊色。
贤妃紧紧皱着眉头,有些不悦:
“怎么听着这刘婕妤的声音,气势十足,也不似接生嬷嬷说的没?力气呀。”
那贱人,一?定是听到皇上来了?,所以才故作姿态,想博得皇上怜惜。
其实,不止是贤妃一?人这样想,在座的人都这样想,只是没?人像贤妃一?般宣之于口罢了?。
赵景冷冷的看了?贤妃一?眼,贤妃下意识的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