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宓本?准备端起茶盏喝口水,闻言,伸出去的手收回来,她瞅了那人一眼,语出惊人:
“你谁?”
那人瞬间脸色涨红,羞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半晌,她才憋出几个字:
“臣妾是才人方氏。”
温宓似有似无的轻点头:
“方才人见?谅,本?宫自怀了身孕,这记性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想?拖她下水,做梦。
皇后抽了抽嘴角,温妃的脾气越发大了。
动辄就给人没脸。
——
出了坤宁宫,温宓拒了仪仗,缓缓走在?阴凉的宫道上,权当是锻炼了。
夏容华跟在?温宓身后,笑?着道:
“娘娘近来可是有些烦躁?”
温宓白了她一眼,直接挑破:
“你是想?说本?宫脾气大?”
夏容华愣了下,只笑?着不说话。
温宓也不介意,她道:
“许是最近天儿热,本?宫心里?烦躁的很。”
稍微有点不如意,她便要发火。
这一点,常来看她的赵景深有体会。
温宓体力?有些不支,不过走了一小会儿,就有些累了,她瞧了眼前面的亭子:
“去凉亭里?坐会儿罢。”
温宓说要去凉亭里?坐坐,宫人们自是不可能怠慢,点心茶水还有冰块儿,都一应俱全。
她慢悠悠的品尝着点心,还招呼着夏容华:
“这点心不错,你尝尝。”
见?温宓吃的香甜,夏容华便也伸手拿了一块儿。
只夏容华没看到的是,丝雨眼中闪过一抹同?情。
刚咬了一口,夏容华的表情就僵在?了那里?,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好一会儿,终于把口中糕点咽下,夏容华忙端了茶水连喝了一盏。
喝完后,夏容华似才缓过来,心有余悸的说:
“娘娘,这糕点如此酸,您还是少用些,对牙齿不好。”
她刚刚只尝了一点,差点没一口吐出来。
哪知温宓挑了挑眉:
“很酸吗?本?宫倒是觉得不够酸。”
丝雨见?夏容华一脸呆滞,不由得捂唇笑?道:
“容华主子有所不知,娘娘这几日口味变化,很爱吃酸的。”
都说酸儿辣女,依她看,说不准是位小皇子呢。
夏容华显然也想?起这句话来,她笑?着道:
“看来,臣妾要恭喜娘娘了。”
温宓咽下口中糕点,端了杯温水喝了两口,闻言,随意的摆了摆手:
“此时说这些,为时尚早。”
虽说她不拘是男是女都好,可私心里?还是希望是个男孩儿,这世道,总归对女子的约束多一些,便是皇家公主也不例外?。
夏容华也知此事不能宣扬,故而说起了别的话题:
“娘娘可知今日方才人为何会说那番话?”
温宓已经习惯了夏容华这般卖关子,她瞪了夏容华一眼,夏容华自己便笑?嘻嘻的继续道:
“前儿个,方才人去了刘婕妤那里?。”
方才人原是东宫最低等?的侍妾,连个正经位份都没有,皇上登基后,才赏了她个才人的位份。
只是谁能想?得到,这方才人竟能不声不响的攀上了刘婕妤。
温宓看着自己沾了水珠的手,不紧不慢的用帕子擦去,唇角微勾:
“随她去吧。”
一个才人而已,翻不起什么风浪。
更?何况,刘婕妤腹中的孩子,花落谁家还不一定呢。
她说着,似是想?起了什么,盯着夏容华,语气严肃的道:
“刘婕妤那里?,你切莫动什么歪心思?,否则,就算是本?宫,也保不住你。”
夏日的日光隔着树影透下来,斑斑驳驳的映在?地上,温宓的声音渐渐飘远:
“皇上眼中最是容不得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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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殿中摆着冰盆,丝丝凉气缓缓溢出,高时进来时不由得舒了口气。
赵景伏在?桌案上批着折子,偶尔会气愤的在?上面写着什么。
高时轻手轻脚的走到赵景身旁,瞅准时机,忙把坤宁宫发生的事儿倒豆子般倒个干净。
赵景轻笑?一声,把手中折子随意丢到桌上:
“她那脾气,连朕都有些受不住,何况德妃呢。”
她那般聪慧,想?必是猜到了真相。
让她出出气也好,免得闷坏了身子。
高时但笑?不语,却在?心中吐槽:
温妃娘娘那脾气,不还是您宠出来的?
赵景摇了摇头,又拿起一本?折子,只翻开看了一眼,又丢下:
“这些个大臣,整日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了吗?总是盯着朕的后宫,先帝孝期才过不久,一个个就开始上折子让朕选秀。”
他才刚登基,选秀之事是势在?必行,可让一群老臣逼着选秀,这滋味儿,他不乐意消受。
高时垂着头,嘴巴闭的紧紧的。
在?御前伺候,最要紧的,就是少说话。
该说的时候不但要说,还要说到皇上心坎儿上。不该说的时候,出了这个门,听到了什么,就都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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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过后,坤宁宫
赵景浑身放松的侧躺在?软榻上,眉眼间带着几分帝王矜贵,手中把玩着描了金边儿的白瓷杯子,惬意极了。
皇后正襟危坐的坐在?赵景身旁,抿了抿唇道:
“皇上的意思?,是要臣妾下懿旨选秀?”
她早晚知道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早。
赵景敛眸看着白瓷杯子,不置可否:
“也不用太过张扬,毕竟先帝孝期才过,一切从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