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燃周五晚上就已经把周日的晚饭约出去了,约的是他初中玩得不错的小伙伴。这个不错的范围比昨天要宽泛一些,大约二十来个人,几乎都是男生。然而下午三点多,江淮渚忽然给他打了个电话,通知他今晚的活动计划取消。
“哦,不去了是吧,你有事儿?”
楚燃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就看见一分钟前还昏昏欲睡的楚然在放下物理卷子的瞬间满血复活。她从茶几底下拽出本小说,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顺便还伸手从盘子里摸了块小饼干。
然后她头也不抬地伸手去摸第二块——却什么也没摸到——楚然飞快抬头,正看见楚燃将盛着曲奇饼的玻璃盘挪到一边,顺便瞪了她一眼。
——老实点儿,写完作业才准吃。
——我才不呢,略略略!
楚然冲他皱了皱鼻子,又从茶几底下拿了包巧克力威化。楚燃被她气的想笑,正要低头看看茶几底下到底还藏着什么,就听见电话另一头,江淮渚语气严肃道。
“不是我有事儿,是唐佐,他不知道怎么着被人打了,现在在二院急诊部。你也不用太担心,他就是看着有点惨,医生说没什么大事,但是我想着晚上聚餐就算了,以后再说吧。”
“什么?”楚燃一怔,接着就是灵魂三连问:“怎么回事?伤着哪儿了?报警了没有?”
他也来不及再管楚然,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已经开始把外衣往身上套,语气却是冷静且从容的:“除了你还有谁在那儿?你们大概还待多久,我现在过去,要是我到之前你们就可以走了,记得给我发个消息,我去找你们。”
电话另一头,江淮渚短暂地沉默了一下,接受了这个提议。
“那也行,现在就我在这儿。他正包扎呢,我估计还得等一会儿,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吧。具体情况我现在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小子说什么也不肯告诉家长,其他的——等会儿你过来再说好了。”
“行,我现在过去。”
楚燃简单交代了两句,拿着钱包出了门。
他很清楚家长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没说唐佐是因为和人打架才受了伤,只说对方家长出差在外,一时联系不上,自己才过去帮忙照顾一下。
他和唐佐既是初中同学又是高中同学,两个人成绩也差不太多,林霜晚丝毫没有怀疑,倒是楚陶咂摸出点儿意思来,却也没有点破。
男生和女生还是不一样,要是楚然的小伙伴在外头打架,楚陶肯定不能放她出门,但楚燃——十来岁的高中小男生在外头打个架不是多么天理不容的事儿,更何况打架的也不是他家孩子,楚陶简明扼要地强调了一下“只许去医院,不许去其他地方”,就给钱放人出门了。
楚燃接到江淮渚电话的时候,已经赶到了医院门口,他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看见对方站在门诊外头远远地冲自己招手,身边站着半个脑袋都包着纱布的唐佐。
“医生说什么了,他到底要不要紧?”
楚燃三两步跑过去,他上下打量了一圈唐佐,确定对方没有哪里骨折也没被打成脑震荡,这才扭头问旁边的江淮渚。
“打了一针破伤风,然后伤口缝了五针,医生就说别碰水,该忌口忌口,剩下的自己回去养着。”江淮渚悻悻地回答,一脸的没好气。
唐佐看了看他,低下头不说话,摆明了是一副抗拒的姿态。
楚燃不知道他们这是在闹哪出,只觉得在医院门口站着也不是回事儿,大致回忆了一下医院周边可以坐着说话的地方,开口提议。
“那成吧,你俩午饭都吃了没?咱们去南京路旁边的MC?”
唐佐还不说话,只胡乱点了点头。
江淮渚见状眉头皱地更紧,只是碍于公共场合不愿发作,他向楚燃使了个眼色,率先往外走去。
二十分钟后,他们各自抱着杯冷泡茶在MC芋圆店里坐下,楚燃等了等,见另外两个人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好主动提问。
“唐佐你到底什么情况,跟谁打起来了?”
“……我不认识。”
对方沉默了一分钟,才小声回答。
“那你知道大概是什么人吗?你们在哪儿打起来的?是有人欺负你还是怎么着?”
楚燃开始觉得这事儿不太对了,唐佐的反应看上去不像是和别人约了架,但要说是另一方主动挑衅似乎也不太对,因为他太平静了——平静到楚燃根本看不出来他身上的伤是跟人打架弄出来的,反倒像是今天倒霉在哪儿摔了一跤摔的。
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今天去了网吧,”唐佐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的脸色开始涨红,他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艰难地承认:“我没想干别的,就是想去打个游戏——我爸不让我在家玩。”
然后呢?
打个游戏能把自己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