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意在顾菁菁眼里就是一堆破铜烂铁,当真不稀罕。
可她不敢表现出来,无助地凝视元襄,纤纤素手握住他的腕子,生怕他一使劲就扭断了她的脖子。
“王爷息怒。”顾菁菁猫着声告饶:“菁菁一时糊涂,知错了……”
元襄盯着她柔弱哀哀的瞳眸,心头的火竟越烧越旺。他俯身咬住她的唇,大手自她颈部滑落,探入藕粉色的上襦。
意乱情迷,眨眼间就掠去彼此的呼吸。
他比寻常时更急迫,疯狂蚕食着她,好像要将她碾碎才能浇灭莫名的怨念。
顾菁菁全身都在发抖,双手抵着元襄不停推拒。她的身边有扇花窗,窗纱极薄,能清晰看到外面的景致。
她面颊臊热,含糊求道:“别,别在这里……”
“由不得你。”元襄不耐,将她反身按在墙上,扯掉内里长裙,“老实点,一会爷还要回去款待陛下。”
当铺外,身着常服的青年快步行至宁斌身边,贴耳与他说了几句话。
宁斌浓眉一皱,挥手示意青年下去。
屋内轻泣连连,隐约夹杂着女人气息不定的哀求声,世间风情不过于此。
他没有着急打扰,老和尚入定似的站在原地等待。
元襄本以为心境会在交缠后平顺下来,然而完事时,看到那箱子东西还是一阵气郁。
他穿好衣裳,皂靴抬起上盖,“咚”一声阖起箱子,这才看向顾菁菁,诘问道:“堂堂尚书之女,还得跑到当铺里来,过的这么捉襟见肘,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我只是想多攒一些银子,而且这些东西太显眼了,我怕父亲看到……”
顾菁菁低头系着衣带,不敢去看他锐利的眼睛。
他未再深究,“如果攒钱是为了逃跑,那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心,我怕这些钱不够你买命的。”
字正腔圆的声线暗含的威慑,砸进耳朵里,让人心惊胆战。
“菁菁不会跑的……”顾菁菁乖巧示弱,累了许久的嗓子突然发痒,忍不住咳嗽几声。
元襄没好气的瞥她一眼,拎起矮几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慢悠悠走到她身边。
就在这时,宁斌叩门道:“爷,出事了。”
元襄慵懒道:“进来。”
得到他的允准,宁斌未再耽搁,推门就见他捏着顾菁菁下颚,给她喂着清茶。
顾菁菁老实啜茶,一身行头与来时无异,唯独面颊染着承欢过后的余韵。窗纱透进的光影笼罩在两人身上,朦胧柔和,竟显出几分郎情妾意来。
这是宁斌第一次见到自家爷去伺候女人,眸光不由一滞,却不得不开口打破静谧祥和的气氛:“爷,秀玉自尽了,您得赶紧寻个人补上。”
“什么?”元襄一愣,盛怒之下将茶盅砸在地上,“你们连个女人都看不住,真是废物!”
碎片崩洒一地,立时在宁斌手背上割出一道血痕,他敛眉请罪道:“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
眼见元襄发了脾气,顾菁菁吓得花容失色,后退几步跌坐在软塌上,恨不得化为一缕青烟消散,生怕被其迁怒。
当铺里的气氛变得诡谲阴森,风从敞开的屋门涌入,香炉里的袅袅烟雾随之狰狞起来。
元襄负手踱步,面色凛然骇人。
千秋节刚过,今天是他在王府设宴款待皇帝的日子,刻意挑了十八位美女助兴。而秀玉是他花了大钱砸出来的女人,多年驯养,一瞥一笑皆是勾魂夺魄。他对秀玉寄予厚望,殊不知这女人不堪重用,竟然自尽了。
若能被皇帝看中,入宫就是娘娘,飞黄腾达都不要,真是蠢货!
元襄狠哧一声,当下思忖起来,该找谁填补这个空缺。
余光忽然瞥到软榻上的女郎,他眸色微动,迟疑一会踅身而对,寒凉的声音没有半点情谊:“秀玉死了,你去替她补上。”
顾菁菁遽然睁大眼,血液一点点凝固下来。
这个“补”意味着什么她不知晓,但绝对没有好事!
“王爷,菁菁不要——”
不容她说完,元襄就用手封住了她的嘴,压着戾气道:“这次记得长长记性,爷再送你东西时一定要好生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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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羽林军严守在摄政王府外,府里的下人还在井然有序的做着最后准备。
宴席在玉清筑举行,轩峻楼阁中有一块空地,龙帷翻飞,矮几设列。周遭树木蓊郁,有藤萝绕柱,愈冷愈青翠,间歇摆着一盆盆清幽菊花,显得秋色甚浓。
顾菁菁在南边厢房里换好西域纱衣,散开发髻,付粉施朱,睨着铜镜微微失神。
镜中人长发及腰,虽不似西域女子那般瑰姿艳逸,但却是香娇玉嫩,潋潋眼波惹人怜爱。
若没有这身皮囊就好了,或许元襄就不会再纠缠她了……
落寞悲观的情绪袭来,顾菁菁懊丧叹气,戴上坠珠面纱,转身离开厢房。
按照吩咐,她没穿鞋履,赤足走在光洁冰凉的青石地上,风从北面吹来,全身都冷飕飕的。
隐约听到有传唤集合的声音,她连忙小跑起来。元襄告诉她,今日要为皇帝寻宝助兴,只需戴着面纱凑个数便可,若误了事,必要落得惩罚。
这边刚拐出回廊,竟跟旁人撞了个满怀。
顾菁菁立时鼻梁酸痛,眸中翻起泪意,头上的珠花也掉在地上。
吉时要到了,她顾不得多想,弯腰去捡珠花,殊不知却握住了对方凉意森森的指尖。
两人同时抬眸,目光皆有一瞬凝滞。
顾菁菁从没见过如此风采的少年,冷漠中携着几分文弱温隽,一双瑞凤眼生的极为漂亮,幽深似潭,皮肤白到没有血气,全身上下唯一的色彩好像只有他身穿的檀色襕袍。
微风拂过,少年身上携出一股细微的草药香气,大抵是长年累月用药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