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位嫡母出身不差,是金陵谢氏嫡脉一支的嫡女,当年听说也是十里红妆、鲜花铺地的出嫁。
嫡母嫁人多年只有一个女儿叶莲柔,加上她那饱读诗书的父亲没得太快,家里所有资产如今全都在嫡母手里捏着,肯定不会全都给了瑾哥儿,起码大部分都是要给了嫡姐做嫁妆的。
黄鹂儿感慨万千,“可不就是这样了。”
叶纤柔叹道,“咱们没有伯爵府的势力,万不能在宗族跟前保下家产,但这些家产也不过倒腾个过手,还是会去了伯爵夫人手里。羊毛出在羊身上,反正也与咱们没关系。”
黄鹂儿听姑娘这样一分析,竟觉得很是道理,忙把自己在伯爵府门口蹲守时听围观之人说的话,也挑着重点说完:“咱们来了伯爵府,没听说什么不好的,是因为伯爵府给那教坊塞了钱,此事就平息下去了。谁知这回不知怎么回事儿,那座教坊的后台因为贪赃枉法被捉,京兆青天老爷查案时,查出了伯爵府的烂账,似乎还有别的,然后就把伯爵府给围了。”
说是围了,黄鹂儿跟着太太溜进来时,看着府里的惨状,明白这府里大概率是被抄了。
就是不知道方才太太与大姑娘在吵什么。
黄鹂儿这话提醒了叶纤柔,叶纤柔想了好久,才不确定道,“也许是大姐姐怕了伯爵府的是非,想要搬走,但是太太顾念姐妹情分,不想这样就走了?”
黄鹂儿连连点头。
“不,不对,”可叶纤柔一转念,深思许久,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又说,“太太是见过世面的,如今不该是顾念姐妹情分的时候,……只怕是太太为着大姐姐的婚事,给伯爵夫人塞了许多银子,此时全都打了水漂,不知多心痛,不留心说漏了什么,叫大姐姐也知道了。”
黄鹂儿恍然大悟,“一定是这样的!”
两个人说着别人家的闲话,此时倒不担心她们被牵连,只担心就这么被人围困起来,吃穿用度都是问题,到时候她又要花钱了。
叶纤柔此时再后悔当时没能把那几颗大珍珠一起卖给那个人,那样好说话房买家!
现在她后悔也来不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在关山围场与陛下一起围猎的高审不晓得自己被人惦记,偶尔听说忠勇伯爵府被抄,想到了寄居在伯爵府的叶家人,那家的姑娘最近只往外头卖了几颗珍珠,大约是过的不错。
只是伯爵府被抄,日后她可能还要往出卖更多的珍珠。
他从陛下营帐回来,打发了从前那个小厮回京城去看着,若是叶家人搬了家,及时来回禀。
尽管那位握有珍珠的小姑娘长相陌生,可能不是他生母的亲人之后,她与自己生母之间也一定有些因缘。
高审在自己营帐了休息了片刻,待要再去陛下帐中应对,忽然有太原那边的家信送至。
信封落款为晋北王府长史。
高审拿着信一边看一边往陛下营帐那边走去,走到了一半,信也看完了,长史信中惯例说了许多无用的废话,重点是告诉他,王妃病倒了。
病倒了的缘故也没有说的很清楚。
高审心知肚明长史的意思,王妃一定是在太妃那里吃了亏,无处伸冤,只能用病倒这最后一招。
他到了陛下帐下,将这封信呈上,苦恼道,“我这位王妃定然又是吃了母亲的苦,实在是家丑,家丑!早知如此,我也被她带来京城,好过叫她在家里被母亲欺负。”
“带王妃不带你母亲,太妃怕是更要闹你,”陛下把信一目十行看完了,他早也知道晋北王家里那摊子烂事儿,笑道,“罢了,这里也不用你,你回去好好同你母亲说说话,哄一哄王妃,一家人相处难免磕磕碰碰。若真有难处,再来回了朕,朕叫皇后替你调解。”
高审十分无奈,收好了信谢了恩,行过礼回了自己营帐,收拾行囊就要离开。
离开之前,他也是无意识的打问了一句侍卫高磊,“磊子,那忠勇伯府情况怎样了?”
高磊是同他一起长大的,他给赐了高姓。
高磊想了想,答道,“本来也没什么大事儿,七公主削减俸禄,驸马爷丢了羽林卫的差事,忠勇伯也没了京畿卫的差事。只是不知哪里来了小人,状告忠勇伯夫人私放高利贷,手里仿佛有些人命官司,京兆尹大人谨慎办案,呈上天听。陛下今年本就严查这种事,已经命人抄了忠勇伯府,削了忠勇伯的爵位,那伯爵两口子被押解在京兆大牢里,且不知什么结果呢。”
高审听了,其中没有叶家人什么事儿,就没继续问。
临行前,他往陛下那里去辞行,就碰见了满面红光从陛下帐下退出来的京兆尹周大人。
周大人才办成了一件大案,心情极好,瞧见了晋北王,忙走来行礼,“原来是王爷,王爷有礼了!”
高审与他有些交情,当年就是这位周大人作为陛下的心腹,去隐太子府邸宣旨,将他与太妃等人救了出来。
他与周大人说了几句寒暄话,顺着口道,“大人客气了。听说周大人刚正不阿,办案如神,乃我辈楷模,令人佩服不尽。”
那京兆尹笑呵呵,抚着胡须道,“职责所在,不敢称功。某记得王府那位老太妃乃是金陵谢氏出身?啊,正好,有这样一桩事儿,方才陛下听说了叶翰林家眷寄居伯爵府,就是前两年湖州救洪没了的那位叶翰林大人的家眷。陛下感慨叶翰林遗孀谢氏乃节妇,叶翰林为国捐躯,其后人生活困窘,此时又遭遇忠勇伯犯事儿牵连,……既然都是亲戚,王爷要不要伸手相助?”
高审看了一眼这位多管闲事的周大人,冷漠答道,“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