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后头,窗户被拉的严严实实,有些阴暗。
景昭趴在最角落的课桌上,身体微微颤抖。
他在做梦,或许是因为今天中午在饭店里面闹事的人,又或者是因为受了伤,他难得的又做起噩梦来。
梦里是他妈妈去世,景昭刚成为孤儿的那一段时间。
被喊白眼狼,像踢一只皮球似的在各个亲戚之间被踢来踢去;被学校里面的同学指指点点,说离他远点,那个是杀人犯的儿子;被老师拎到办公室里面,指责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不是你的错,班上其他同学怎么会都不愿意和你当朋友……
……
尽管景昭目前已经不是很在乎这些,但是当梦里出现那段灰暗又无光,像是看不到一点儿希望的过去时,他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像是被溺在水里,整个人被浓重的窒息感包围。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细细弱弱的呼唤他名字的声音,“景昭,景昭。”
那声音轻轻软软,有些耳熟,景昭梦境当中对过去记忆走马灯似的画面像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停了下来。
再紧接着,是一声窗帘被拉动的声音,暖融融的阳光从窗户外照射进来,落在景昭的发梢,耳尖,脖颈,乃至全身,阴暗寒冷的教室角落有了光和温暖,而景昭原本黑白两色的双瞳之中也出现了一道光亮,走出一个嘴唇红润,眼神柔软又清澈的少年。
意识缓慢回炉,景昭睁开眼睛抬头,与梦里那双明亮又清澈的眸子对上。
但在下一秒,眸子的主人挑起了眉,脸上露出凶巴巴的表情,他两手撑在景昭的座位上,俯看着景昭,声音里面带着些许的嫌弃:“景昭,你怎么又在上课的时候睡觉了?”
景昭怎么一天到头一直睡觉呢?
下课后直奔景昭过来,结果发现他又在睡觉的宋慕方百思不得其解。
“嗯。”景昭嗯了一声。
近距离看,景昭脸上的伤好像更惨了。
宋慕方的视线在景昭脸上的几处青紫飘了飘,很快地移开:“你怎么一天到晚一直睡觉!你这样很不尊重老师你知道吗!”
景昭移开与宋慕方对视的视线,声音很轻地回答:“上课没有意思。”
上课怎么可能会没有意思呢?上课可有意思啦!
宋慕方刚来学校没多久,对上课这件事情充满无穷兴趣,他刚想开口,用班级其他同学的反应向景昭证明上课的确很有趣,下一秒回头就看到一片趴在桌上的同学,抓紧着课间的几分钟,争分夺秒地补觉。
宋慕方:“……”
好吧,刚刚的那节课的确是有些枯燥,宋慕方闭嘴,再一想到每次上物理课都会感到满头晕乎想要睡觉的自己,也不敢再指责景昭上课睡觉了。
“不说你上课睡觉的事情了,我过来是因为我想好怎么让你补偿我了。”宋慕方的声音里面带着些顽皮的跳跃与活泼。
“怎么补偿。”景昭眉头微微一挑。
宋慕方轻轻地咳了一声,从裤兜里面摸出一张便签纸,拍在景昭的课桌上。
景昭的视线望了过去,目光在宋慕方写在便签纸的字上定住,幼圆的字迹,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纸上,看上去虎头虎脑的,有些可爱。
“这张纸上的东西是我列的单子,大多数是零食,我想要吃,但是我现在不想走路,你去帮我买,快!”宋慕方说着,从衣服口袋里面摸出了一张一百元,再次拍在景昭桌上。
景昭看了眼宋慕方,没有说话,接过纸条便起身走出了教室。
宋慕方目光在班上四处扫了一圈,发现大多数人都在睡觉,也没什么人注意这角落的动静,于是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直接坐在了景昭的椅子上。
等景昭回来的时间里,宋慕方翻了翻手里面的单词书,看不进去,眼珠子转了转,开始悄悄打量景昭的课桌。
景昭课桌里面的书本不少,整整齐齐地被摆放在桌子里面,宋慕方注意了一下,发现景昭的书连卷角都没怎么看到。
大多数男生对这个都比较粗枝大叶,像他后桌的李不言,那些书边角的卷翘简直没法儿看。
座位里面也很干净,没有垃圾,宋慕方虽然书都摆的比较整齐,但座位却一般只有在放学之后才会才会干净整洁起来。
因为他喜欢吃一些小零食小点心什么的,每次吃完之后,又懒得丢,直接就用个袋子装着垃圾塞在课桌里面,还有他常撕便签纸,用完之后也不会立刻丢,等到一天的课结束,才会将积攒了近一天的垃圾丢进垃圾桶。